“有讲什么时候出发吗?”
“……我不知道。”
“不会是放假前去吧?好歹读完这个学期,等小学正正经经毕业之后再走啊。”
郭宰深深叹气:“我不知道。”
“你傻的?!”程心忽然暴怒,推了推他肩膀,冲他口脸大吼:“什么都不知道?!你无眼耳口鼻的吗?不会问不会打听?!你聋的哑的抑或盲的?!”
吼叫声中气十足,在窄巷引起一阵隐约的回音。
郭宰愣住,面对程心激愤的质疑,半晌才无辜喃喃:“我真不知道。”
天色越来越暗,巷子里四处是墙壁,无法享受夕阳,只有一片沉沉的暗寂。
程心瞪着他那副不战而降的姿态,气得哑口无言。
她站起来,扔下一句:“随便你吧,我走了。”
经过郭宰放在石阶旁边的垃圾筒时,她起脚用力,一踢踢翻。
“如果我走,你会来送我吗?”
身后的他静坐不动,用说“我不知道”的语气问。
“不送!”程心头也不回,举起一只食指,“好走不送!后会无期!”
她心里有气,很涨很盛,也不知是气郭宰不争还是气自己无能。
就像看人家在网上吐槽遭遇,身临其景抓心挠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灵魂代入帮他痛痛快快处理麻烦,却偏偏苦于现实的各自为政,束手无策。
事后程心后悔,她不应该生气的。
换作她是他,也许情况会比他更糟糕,例如像上辈子那样变得举目无亲。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批判他?
亦后悔没有与他好好道别,以至于听闻他要走了的时候,措手不及。
那个周日上午,程心在二楼做试卷,草稿纸上写写划划好几页了,硬是算不出答案。
心躁扔笔时,一声“大姐”从楼下天井突如其来。
她人还没动,楼下就急不迫等继续喊:“快去巴士站!郭宰要去深圳了!他要走了!”
程心当即愕然。
在椅上定格了数秒,才蓦地起身踢着拖鞋冲下楼。
直接冲去家门,边跑边问:“哪个巴士站?”
天井的小孖追上来,“市巴士站!”
程心滞了滞,迅速调头跑回二楼,翻出钱包再直奔街口,见有的士就扑过去拦住。
“大姐!等等我们!我们也去!”
小孖在尾后追着,无奈的士绝尘而去,车内的人听不见。
大妹喘着气追上来,平生第一次跑这么急,却仍旧追不上。
她看向小孖,边大口大口喘气,边指责:“又话……你跑步……快……怎么都……追不上!”
小孖扶着膝盖喘息,不甘不服:“不是我……跑得慢……是大姐……跑得……快!”
年纪大就是不一样,人高腿长,一步开他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