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你的意思是……我?”

秋澄略感不悦,她自问武艺不差,理应剿灭歹徒,没想到阮时意要她照顾病人。

阮时意软言解释道:“今日这桩案子一旦掀开,你大舅舅得全力把控局面,你大表哥自然得全力辅佐;你二舅舅和二表哥则要控制名下各处商街与店铺,慎防有人借机生事……

“我建议,暂时将静影交由你们母女看护,恰好你们从赤月国带来了几位好手,一则可防人来抢,二则,万一静影醒来后不再是静影……得有武力高强者压制。此举兴许有凶险,但眼下没其他人比你更适合。”

秋澄见识过静影的身手,也曾从徐晟处得了点消息,当下郑重应允,在“阮姐姐”的千叮万嘱下,抱了犹自昏睡的静影离开。

徐明裕打点好商街诸事,转而对阮时意道:“此处极其危险,您最好先回兄长处。”

“不,我得回一趟澜园,”她秀眉轻蹙,“你爹……‘探微先生’的画作全在那儿。”

“可澜园秘道并不曾彻底封死!仍有隐患!”徐明裕见周遭已无外人,极力劝阻,“父亲在天之灵,绝不希望您为画作冒险!”

“我陪她去!”被视为“在天之灵”的某人发话,“地下城中人知晓秘密外泄之时,必将作出行动,双方都在争抢时间……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先生的伤……”徐昊语带关切。

“皮外伤罢了,谢徐公子关心。”

徐明裕知母亲对此人颇为重视信赖,见她老人家并无异议,只得再三叮嘱随行者多加注意。

*****

阮时意、徐赫、阿六和双犬挤入马车,仓促赶回澜园。

因武功高强的静影不在身边,且花园秘道口虽有阻隔,但敌不过火器轰击,阮时意当即让于娴带领仆役,收拾贵重物品,即刻回城西首辅府。

她原想让徐赫随她一起回长子家中,尤其今日徐赫在救人、定夺上功不可没,是时候与子女相认。

徐赫则认为,《万山晴岚图》原版和未临摹完的画稿全在篱溪宅院,至少要先回去一趟。

阮时意怜惜他身上带伤,遂拾掇随身要物、带上沉碧与另外几条黑白色大犬,护送他回宅子。

抵达后,徐赫拉了阮时意直奔入画室。

他趁阮时意收拾之际,褪下污渍斑斑的白缎袍,一照镜子,顿时大呼小叫。

“我!我知道自己鼻青脸肿,好看不到哪里去!可……竟然丑到这程度?我顶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陪你到处招摇!脸该往哪儿搁?”

“不就多了两道口子、抹了点药膏而已?”阮时意匆匆打开壁橱,清点晴岚图及其他画作。

“不成不成!打死我也不要以这鬼样子认亲!”徐赫抓狂,“我留这儿,把画临摹完,造旧成功后……再视情况而定。”

“三郎,你这算是‘近乡情怯’么?”阮时意笑道,“再怎么说,‘丑爹’终须见儿孙呀!”

“我才不要!”

徐赫双手捂脸,刚好碰到伤口,“嘶”地呼痛。

“别耍孩子气,外头不安全。明礼那儿好歹有府兵……再不走,天色要黑了!”

徐赫沉吟道:“从城东回城西,路上必然避不过动乱。阮阮,你干脆留下来,别走。”

阮时意脸颊微烫:“那、那怎么成!”

“你既然有意让我与子孙相认,‘清白名声’还重要么?”

“……”

她并非担忧所谓的“名声受损”,而是从未忘记,那个下着零星小雨的夜晚,在这翰墨书香的画室内,徐赫对她做过何事。

徐赫嬉笑着拥她入怀,“放你和沉碧回徐府,我定提心吊胆;送你回府再归来,轮到你要替我担心……

“徐家人目前正处于风头火势,如若地下城的人试图打击报复,咱们非但帮不上忙,还易拖累子孙,不如躲在此地。起码,我这宅子没秘道,还有一大堆狗看家护院。

“何况,我受伤了。这儿无仆役服侍,就剩一对负责打杂的老仆……你狠得下心,遗弃孤苦伶仃的我?”

阮时意想推他,唯恐碰到他的隐伤,最后被他可怜兮兮的语气逗笑了。

“我把阿六和狗全留给你,还不够?”

“要是都留给我,你更不能走!”徐赫知她动摇,笑哄道,“况且,你陪着我,我伤会好得快些,画也临摹得快些……无信得过之人手来保护你时,我决不让你离开我的目光所及。”

“呿!”阮时意心头窜起一团火。

“不可离开目光所及”?难不成吃饭、沐浴、睡觉也得在一起?

她才不干呢!

徐赫从她泛红的耳尖猜透她内心所想,温言道:“我这儿不缺客房,你先将就几日?”

阮时意稍稍挣脱他的怀抱,转目望向窗外如血残阳,忐忑心绪如浪堆叠。

在她看不见的所在,有人厮杀,有人拼命,有人奋战。

她虽不能提刀上阵,却可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不该在局势未稳时以身犯险。

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

*****

只留沉碧侍候,阮时意命澜园的车夫、仆役安放好马车,低调前去首辅府禀报候命。

期间,徐赫和阿六已合力做了顿尚算丰盛的晚膳,包括笋蕨炒蛋、甘菊冷淘、鸡丝签与粉煎骨等。

心惊胆战一整日,他们总算能静下心来好好吃顿饭。

其中,切段肋排滚过绿豆粉、花椒、豆浆、黄酒等调制的粉糊,再用芝麻油反复煎至面衣金黄,简直酥香松脆,外加几颗碎葱花,勾得狗儿们嗷嗷留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