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均称,赤月王丧偶数年,意欲求娶大宣国公主;偶遇徐明初,爱得不能自拔,才不顾跨越身份地位提亲。
只有极少数人知情,徐明初和赤月王的邂逅,全是她自己设的局。
那时,徐明初乃将军府没落后代,性子张扬,与贵女们格格不入;父亲徐探微虽名动天下,终究已“不在人世”;母亲经营书画文具生意,实为商贾之家,富而不贵;长兄徐明礼高中状元、初入仕途,政局尚未稳定;二哥徐明裕走南闯北,一度亏得血本无归。
徐明初独立特行,不愿听从阮时意安排嫁入蓝家,选择在赤月王登山时,“与丫鬟走散、迷路昏倒”,为年长她十几岁的赤月王所救。
因她生得美丽,又身份不明,赤月王只能先带回行馆,悉心照顾。
当徐家人急不可耐四处找寻自家小姐时,徐明初的贴身丫鬟还装出张皇失措的自责,带着大伙儿满山遍野乱找。
殊不知……徐明初正泪光泫然、病态娇软,慵懒躺在彪悍威武的赤月王怀中。
等到她“痊愈”归家,跟随在后的,是赤月王的大堆聘礼。
英雄救美,引为佳话,轰动全城。
随着徐家攀上了异国王族,“探微先生”再次获得高度追捧,兼之徐明礼资历渐长、声望日隆,徐明裕生意蒸蒸日上……
最大的坏处,莫过于阮时意与闺中密友闹翻。
萧桐当年满心认定徐明初会成为她的儿媳,转头见自己喜爱的后辈嫁给了几乎能当爹的一国之王,气在头上,大骂阮时意心机重、见风使舵,骂她罔顾旧情,怂恿女儿攀龙附凤。
阮时意早早为徐明初的狂妄任性而大动肝火,再被好姐妹冤枉泼脏水,更是怒火中烧。
她将努力维持的温婉从容全抛诸脑后,毫不客气回怼,二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十七年过去,事实证明,徐明初当年的那步险棋,确实是徐家重新登顶的转折;且她自幼经历家族动荡、成长过程中缺乏父爱,而赤月王地位尊崇,待她百般宠溺,不失为理想对象。
至于他们夫妻二人如何向秋澄美化相爱过程,已不重要了。
幸福美满,就好。
*****
过了那段险路,沿途野果累累无人摘,霜风卷落红黄褐叶,铺展了一路。
沿着小道抵达一处平台,再往上走为泥泞小道或石阶,阮时意与秋澄带了贴身侍婢弃车而行,只留车夫、杂役原地待命。
徐赫牵马在前引路,偶尔回头与祖孙二人讨论林木的种类、山石的形态,作画时该如何表现、如何取舍,半句不提私事。
他有武学根基,攀山时脸不红心不跳;秋澄、护卫与静影同样会武功,亦无任何压力。
只苦了阮时意,纵然拥有少女体魄,终归柔弱。
往上攀登数十丈,那张芙蓉脸在淡青衣裳的映衬下越显绯红。
徐赫屡屡回望,放缓步子,眸底如有怜爱。
静影见状,抢上两步,搀扶阮时意徐行。
待众人登至山顶松畔亭,仆役取出食物、茶水等供他们享用。
秋澄领着侍婢到处溜达,阮时意累得坐在石凳上,弯下腰,双手不住揉腿。
徐赫信步入亭,眼光扫向她时,低笑:“你体力比起以前还差,难不成……缺乏‘锻炼’之故?”
阮时意抿唇瞪他,耳尖隐隐发烧。
往时游山玩水,她每回走不动,他便哄着抱着背着,不止一次嘲笑她体力不行,说回家要多加锻炼。
——锻炼实则是……床笫之欢时对她的种种折腾。
徐赫从她的愠怒一瞥,猜出她未忘当年的调情之言,笑而摇头:“有些人,常说自己年纪大记不住事儿……也不知是谦虚还是虚伪。”
阮时意干脆不理他,省得他得寸进尺。
徐赫见除了静影在侧,再无旁人,从怀内摸出一小瓷瓶,想递给阮时意,犹豫半晌,改而塞给静影。
“回去给她抹一点,否则明儿保准走不动路。”
静影一脸狐惑,见阮时意没吭声,乖乖收下。
阮时意脑海里冒出的却是,他为她亲手抹药、触发内力、加以按摩的场景。
按摩最后总会发展为从外而内,由身到魂,闹得她无从分辨,那些娇哼软吟,究竟源自皮肉酸痛或是他的征战挞伐。
停停停!
她最近是疯了吗?老被他勾起暧昧旖旎的回忆,显得她好像有多渴求他似的。
静坐片晌,侍婢端来洗好切好的瓜果。
见秋澄未归,阮时意不好开动,遂换了个话题:“上山前,先生神色凝重,是否觉察什么问题?”
“总觉你们等待时,远处林子有人影晃过……”徐赫换上正经语气,“恰巧我出门那会儿,巷口也有人窥探,只是我马快,对方没追上。”
有了他这番说辞,阮时意心里发虚。
莫非……被雁族人盯上了?
徐赫淡淡一笑:“不必担心,都是虾兵蟹将,不像身怀绝技……你那小丫头足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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