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阳物半软,尺寸仍是可观之极,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宁秋鹤不禁脸色一红,别开视线,惹来止渊的一阵轻笑,「怎么?敢撩我,却不敢看它?」
「不要脸。」宁秋鹤咬牙道:「我真好奇,赤鹳死了以后,巴蛇怎么会留你命在?」
止渊闻言神情一紧,半跪在她身前,低声道:「真这么恨我?」
宁秋鹤一愣,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恨。我虽得了赤鹳的记忆,但她的感情并不能左右我,对于我来说,你不是后羿,只是止渊。」
「你便是赤鹳。」止渊抬头与我对视,「肉身只是承载那一世经历的载体,只有与肉身匹配的那一抹神魂,才能唤醒肉身所承载的记忆,此前白清让你与阴、焚炀魔尊所见的,白鹭的死,也是这样而来,只是白鹭的肉身损耗太多,能看到的仅余死前记忆了。」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你之所见,皆是你前生经历,并非他人的记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恨我?」
「都说不恨了,你烦不烦啊?」宁秋鹤失笑,随即正色道:「在我的记忆里,我的上一辈子,在异世,你一直是对我极好的。虽然这是两个世界,那个止渊也不一定是你,但来了这里以后,你也没有伤害过我,我为何要恨你?赤鹳的事是赤鹳的事,我不记得了。」
止渊听罢,形状美好的菱唇微微扬起,将手中的小木盒打开,取出一片仅比指甲大一点点的玉简来,拈在指间,在她面前晃了晃,「要看?」
宁秋鹤连忙点头。
「我有个条件,看的时候让我抱着你。」将玉简收回掌心握住,坐在床边,止渊伸手将宁秋鹤抱起来圈在怀里,低声道:「这里面所记录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答应我,看完以后不要难过,那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跟你与巴蛇没有关系。」说罢一手将她箍紧了,另一手拈了玉简,贴上她的眉心。
……
玉简的记录的内容比宁秋鹤想象之中要多,从一开始在务成子口中获得神女的消息,到假装成卖螺贝的汉子,跟踪赤鹳入巴陵,及至最后的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巨细无遗。
宁秋鹤以为看过了赤鹳的记忆,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强,然而还是错了。
当她看到附近的生灵被巴蛇瞬间杀尽,地脉崩溃,千里成荒,寸草不生;当她看到魔化了的巴蛇抱着赤鹳的尸首痛哭哀嚎了一月有余,声音嘶哑,双目流出血泪;为了想将丹还给赤鹳,将额头挖得鲜血淋漓;以自身生机去喂养着赤鹳的尸身以保其完好;这一切一切,令她完全无法像观看赤鹳的记忆一般淡然处之,心脏像被狠狠捏住一般疼痛难忍,宁秋鹤无声哽咽着,泪流满脸。
在赤鹳的记忆中,巴蛇对她虽好,可一直都冷冷淡淡,从不曾主动与她亲热过,更没有说过喜欢她。
曾经,宁秋鹤以为赤鹳对巴蛇只是一头热,她以为赤鹳爱巴蛇远比巴蛇爱她要多,她以为巴蛇对赤鹳,只是变了质的兄妹之情。
就连赤鹳也不知道,巴蛇到底有多爱她。赤鹳选择了自尽,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到底有多绝望,宁秋鹤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只因她觉得她不能没有了巴蛇,而巴蛇,可以没有她。
巴蛇化魔,实乃赤鹳之过,可若是让宁秋鹤来选,她只怕依然会做出赤鹳的选择。若余生没有了巴蛇,还要日日雌伏在仇人身下,悠悠岁月,要如何度过?
到最后宁秋鹤看到巴蛇放过了后羿,只因为一个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人,说的一句话,他说,后羿能将赤鹳带回来。那人,正是宁秋鹤在洛阳伏羲殿之时,为她与微生兄弟证婚的穹回真人。
玉简里的记录到此为止。
疑问却是更多了,不论是后羿还是穹回真人,都称呼赤鹳为神女,赤鹳最后也提及过‘完整的神的内丹’,但赤鹳的记忆中,从她记事开始,便是妖修,何来神之一说?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止渊,」宁秋鹤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哽咽着道:「我要见雾山。」
连衣服也顾不上穿,随手扯了止渊的外袍裹在身上,撒足就往雾山的住处跑。
那人背对门口侧坐在榻上,低着头,瀑布似的乌发披散,面前一方檀木矮机,白玉似的手执着一双细长银筷,正在一樽小小的银香炉里摆弄着,微微的香烟缭绕着升起,模糊了那一张绝美的侧颜。
站在门前踌躇了半晌,宁秋鹤竟是舍不得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那人始终没有转过脸来,只是淡淡开口,魅惑的嗓音透着清冷:「怎么还没走?」
宁秋鹤一愣,回道:「我怎么就要走了?」
「是我让……」雾山回头,瞧见她的样子,一阵愕然,失声道:「你、你怎么这样子跑过来了?」
宁秋鹤拉住身上大的过分的白色外衫,往上裹了裹,将要露不露的肩膀遮住,扁了扁嘴道:「我的衣服不是落在你这了吗?」
「我让流云送回你的住处去了,你没有回去过就直接跑来了?」雾山无奈起身,走到宁秋鹤身前,低头见她赤足站在碎石地上,剑眉紧紧蹙起,微嗔道:「怎得连鞋也不穿?」
宁秋鹤想也不想,张嘴便回道:「我不是坐船出去的嘛,反正也没人见到不是?」说罢了才想起,坐什么船?这分明是当年赤鹳死的那天,抱着莲花回到巴陵时与巴蛇的对话。
雾山浑身剧震,却只是低头看着她,薄唇紧紧抿着,未发一言。
双唇张合数次,宁秋鹤想解释,不是有意要学赤鹳,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莫名的气氛只让她紧张得四肢发麻,狠狠咬了咬唇,十指绞紧了衣襟,转头拔腿就跑。
若早知道会是这样,何必来这一趟自取其辱?
还没跑上两步,突觉腰上一紧,已被从后方紧紧箍住,如丝如缎的髪散落在她身前,雾山低声在她耳边叹道:「不是怕我么,我让后羿送你下山,怎么不走?」
「这是我家。」宁秋鹤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发颤的声线。
「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身后的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往石室里走去,「怎么不穿好衣服再来?」
「着急。」宁秋鹤阙了阙唇。
「急什么,我又跑不了。」雾山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宁秋鹤放在他方才所坐的位置上,取出一块白丝帛,为她擦拭足底的灰土。
「你又将我送人,我能不急么。」宁秋鹤咬了咬唇,伸出脚丫子不轻不重地往他胸前踹了一脚,雪白的中衣上留了个淡淡的脚印。
「胡说什么,」并不在意被她踩脏了的衣襟,雾山别开视线,低声道:「我不过让他看顾一下你罢了。」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宁秋鹤又咬唇,终是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赤鹳的事,你的事。」
「为什么我要让你知道?」雾山抬头反问道,神色落寞:「你现在知道了,这又能如何?」
「我……」确实不能如何,可是喜欢一个人,想知道他多一点的事,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你早点告诉我生机的事,我就不必误……」宁秋鹤嘟囔着。
「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雾山突然大声打断我未完的话,咬着牙道:「我为什么会想让你见到我残缺不全、丑陋不堪的样子?我为什么会想让你知道我必须被另一个男人以口喂哺生机才能维持形体?为什么我会想让你知道我被困在这山中永远不能离开?为什么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前生曾经爱过我?若你知道了却还是不喜欢我,那我要如何自处?即使你不喜欢我,我宁愿你怕我恨我,也不想你同情我!」
「我是喜欢你,才想知道多一点你的事,即使只是别人的替身,我也认了,反正赤鹳也好,白鹭也罢,她们也都已经死了,你就只是我的。可是看过止渊当时留下的记录玉简,我才觉得我大约是错了,原来你那么喜欢赤鹳……」心口的疼痛蔓延到四肢,只觉得全身都痛得无法忍受,拼命抑制着颤意,宁秋鹤低着头,悄悄揩掉滑出眼角边的泪,「我怎么可能代替得了她?虽然你也不曾对她说过你喜欢她,但至少没凶过她……」
「算了,」深深吸了几口气,宁秋鹤接着道:「你的事我再也不问了,但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的事可以吗?这个世界我一点都不熟悉,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样懵懵懂懂的好辛苦……」
等了半晌,眼前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朦朦胧胧中看不真切,见雾山似是望着机上的银香炉在发呆,只好暗叹一口气,道:「不愿说就罢了。」
还好,反正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本来还有一堆问题想问,既然他不愿我知道,那也就无所谓了。宁秋鹤自嘲地撇撇嘴,拉了拉衣襟,站起来便往门口走去。
「这就走了?」还没走到门边,身后便传来雾山冷魅的嗓音,「回来。」
被他这么一叫,顿时觉得委屈得不行,宁秋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站在门口低头擦泪。
「你啊……」被再次抱住,身后冰凉的怀抱带着一丝丝颤抖,雾山的语气却是平静如昔:「怎么还是这么急哄哄的,就不能多等一下?」
「我不是赤鹳。」宁秋鹤下唇咬得越发用力。
「真傻。」用力将她扳转,雾山低头含住宁秋鹤被她咬得苍白的唇,惩罚似的用力啃咬吮吸,将她的双唇吮得红肿不堪,就要滴出血来,这才松开了牙关,伸出湿凉的舌轻轻舔吻她的唇瓣,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喃呢之声低得几乎听不真切,「我乃是女娲之子,我们一族的婚姻,遵从母神所定下的最古老的传统,结魂为契,以魂为约,不论你在哪一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所认定的都是你。你叫赤鹳,我便喜欢赤鹳,你是白鹭,我爱的就是白鹭,你现在是宁秋鹤……」未完的话被他柔软的舌直接送入宁秋鹤口中,卷起她的舌与他缠绵,双臂一抬将她抱起,放回榻上。
松开被他吻得艳红的双唇,雾山在宁秋鹤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答应赤鹳的求娶。若是我当时答应了,与你结了魂契,此后你生生世世便都是我的了。……当时,我是真的以为答应她一辈子在一起就够了,哪知一辈子竟然可以这样短?你再回来,便已经将我忘了。」
「雾山……」宁秋鹤伸手将他抱住,不敢看他,小声道:「那你现在答应吗?魂契。」
并没有立即回答,雾山只是一直摩挲着她的唇,宁秋鹤的心便又逐渐冷了下去。
「魂堕成魔,我已经不能再与你结契了,」闭上眼,将脸埋在宁秋鹤的颈侧,雾山低声道:「但是现在的你,是我的骨,这样就很好,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知道你是否安好。」
「骨?」忽而想起,他之前也提过她是他的肋骨,却未有细说,此刻赶紧提起精神来听着。
「这世上哪有什么能塑肉身的寒玉?那是后羿骗你的,你的肉身,其实是我的肋骨。」指尖微动,宁秋鹤头上的簪子离开发髻,缓缓飞进他手里,被他如玉的指捏住,细细把玩,「白鹭走得那样突然,我是真的怕了。多难才能将你的魂留住,我不敢再冒险让你在此间投生,肉体凡胎太过脆弱,万一你投作凡人,一世只有区区几十年,那岂不是又要到处去寻?我毕竟曾经是神,虽然肉身已朽,我的骨,还是能护得住你的。只有和我一样的原生神族,才有能力取你性命。唯独因是已死之物,累你须与我一般,靠他人生机为食,我又怕你怪我,是以一直不敢跟你坦白。」
轻轻叹了一口气,雾山低声道:「这也是我自私,即使不能与你结契,即使你已经忘了我们的事,至少我们之间还有羁绊,你是我的一部分,我时时刻刻能感受到你的存在,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