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明白,就拿上辈子的情况来说,她死活弄不出一个孩子,小妹却顺利当上母亲。
这也叫注定。
离开了诊所,程心坐地铁去荃湾。
姨妈一家去年获派公屋,搬到荃湾的福来邨。他们获派的公屋单位约摸20来平,用木板间隔出来的两间房,站了人放不下衣柜,放了衣柜搁不下床。
这和乡下的两层屋比,不如不比,但比之前在深水埗住的笼屋要好上千倍。
姨妈去地铁站接外甥女,见面后,程心挽着姨妈手臂步行回家。
挽了一阵,她发觉姨妈的手不时会震。
姨妈解释,她在荃湾工作的酒楼没有点心车,每日要捧着一个装满点心的大蒸盆,在食客之间游走推销,长期如此,不仅手震,脚也震。
她还说,这酒楼规定了上厕所的时间只能是固定的某五分钟,某五分钟不上的,过后再急也不准去,不然扣钱。
程心又惊又怒,“今时今日香港地还有这么刻薄的雇主??你辞职吧,回去旺角那家酒楼不是挺好?”
姨妈摇头:“旺角离这里太远了,交通费一日就三四十元,一个月就上千,得不偿失。”
程心:“那,去劳工处告他们!”
姨妈:“告什么告,你当看电视剧?我们这种水平的,有人请已经很好了。”
程心:“怎么会……那酒楼有无帮你买强积金?”
姨妈:“当然无。我们散工而已,上一日班计一日工资。”
程心默了,想想上辈子,才道:“等阿首阿向长大出来工作了,你就可以叹世界了。”
路过街市,姨妈带程心去逛,要给她买鲍鱼蟹虾做菜。
程心一声声好,然后次次抢先付钱。姨妈没停过嘴说她,她笑嘻嘻当听不见,又买了一大袋水果,说是她想吃。
晚上八点多,在姨妈家刚吃完晚饭,程心接到程朗的电话。
他问:“你晚上回来吗?学校不允许外出住宿。”
此行的筹备人员统一住在浸大安排的宿舍。
程心:“回的。”
“好,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了多谢。”
“那到校后通知我。”
“知道。”
程心要走,姨妈让俩儿子送表姐去地铁站。
到站,程心不让俩表弟花钱购票入闸。她独自入闸后,转身告诉闸外的俩表弟:“我放了三千元在你们妈妈房间的枕头底,是我妈给你们买零食的,记得拿出来。”
俩表弟面面相觑,大表弟陈首说:“我们也放了500元在你包里,是你今天付的买菜钱。”
程心:“……”
她立即解下书包,想翻出那500元还回去。
闸外俩表弟知道她意图,撒腿就跑。
翌日下午,执大筹备队离开浸大,依行程返回内地。
大队里有人想再留两天观光,于是离开时只剩五人小队。
小队行动灵活些,他们去了一趟旺角,过过逛街瘾后乘东铁线去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