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她们过分担忧,程心提了些其它问题去分散俩妹妹的心思,诸如新学期习惯不习惯,俩人睡觉又害怕不害怕之类。俩妹妹反问大姐在锦中的详细情况,三姐妹聊着聊着,应话声越来越低,睡意越来越浓,渐渐就只剩呼噜声了。
程心轻手轻脚起了床,悄悄拉开门下了楼。
客厅里亮着灯,电视机的音量调至几不可闻,若不是有影像闪动,旁人还以为阿爸看着机器发呆。
见女儿下楼,坐在木沙发的阿爸皱眉斥问:“三更半夜还不睡,做贼?”
“去厕所。”
程心往厕所窜,一路走去都不见阿妈身影。
再回客厅,她跟阿爸讲起托郭宰父亲从香港带药给大妹祛疤的事。
脸色仍黑沉沉的阿爸挑了挑眉骨,好一会才接话:“我们不认识那边的药,怎么知道哪种有效哪种无效。乱用肯定不行。”
程心:“叫郭宰阿爸去问问那边的医生?”
“怎行?托人带东西已经很招厌,还要人去问东问西,你以为我们跟他很熟?”
这时客厅的房门打开了,穿睡衣的阿妈披着外套走出来,显然听到他们的对话,说:“或者先问问这边的医生?”
阿爸看看她,又迅速收回目光。
程心一双眼在父母身上溜转,“可以啊,问问廖医生如何?”
阿妈:“我去……”
“去什么去!”阿妈未讲完,阿爸就愤然喝止,横了她一眼,“不用你去,我去,你去睡觉!”
阿妈从鼻孔哼出一声气,转身回房间,力度有点重地甩上门。
程心挠挠脸,装作不明形势,“听说郭宰阿爸年尾才回来,也不用急……”
阿爸心烦意躁,谁的话都不想听,凶着打发女儿:“行了行了,快滚上楼睡觉!”
女儿“哦”了声就自动消失。
第二天起床,阿爸已经出门。下午,程心收拾书包准备坐巴士返校,等不及阿爸下班了。
她洗了澡换上校服,草草吃了口晚饭就赶去巴士站。
大妹小妹说要送她,她认为巴士站离家太远便拒绝了,临走时叮嘱:“这段时间不要惹阿爸阿妈,小心做了出气筒。”
她要上学,那两口子吵架的事顾不过来了,吵吧吵吧,别殃及池鱼就好。
大妹小妹用力点头。
中学寄宿生通常要求周日晚返校上晚自习,傍晚五点多,康顺里的巴士站有好些学生在候车。他们穿着自家校服,各成一派。
那时候的校服尚未全市统一,各校都有自己的款式与颜色,逐一去看,一中的白色太素,二中的红色太土,三中的绿色太蠢,比来比去,还是锦中的蓝色最纯情最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