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惠君果然出现了。”方储信回报, 就跟风春莫之前预料的一样。
孟惠君只身一人来了东胡, 自己的性命, 永远高于一切。
连心媚这种毒,很久之前她听说过,却没人知道如何去解。
她必须活着, 那么努力的生存,那么拼命的争取,好不容易今日君临天下,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现在就被终止生命。
这不公平。
“孟惠君还真的殊死一搏了,她以为南木涵会给她解药,或者会告诉她如何解毒。”宫南枝知道,凭直觉,南木涵肯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要与这几人同归于尽。
“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孟惠君这一步虽然看起来凶险,却是唯一的活路,她既然肯来,必然有让南木涵给她解药的对等交换,我猜不到是什么,南枝,你猜呢。”
风春莫突然的提醒让两人不禁警醒起来,不做无谓的挣扎,必然有了适当的准备,不会十分把握,也有个七八分吧。
“对于南木涵,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东胡?女人,还是孩子?”
方储信想起之前安置在府里的隋安安,眉头一皱,却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隐患。
“方叔,有话直说。”风春莫没有放过这一细节,直截了当。
“属下心想,隋小姐,算不算是南木涵的一个弱点,探子回报,隋小姐的孩子不幸小产,是为了保护莫雨和她的孩子,而隋小姐的孩子,按照少主之前的计划,属下已经安排人前去大皇子府刺杀,不出所料,隋小姐果然替莫雨挡下那一剑,刺客目的达成,已经安全撤退。从那晚开始,大皇子便加强了府内禁卫,尤其是对莫雨和小世子的安全,少主,你的计划都很周全,结果也是预料到的。”
宫南枝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示了,首先,隋安安居然跟南木涵有这样的情缘,其次,隋安安居然能够找到风春莫去避难,可想而知,二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其三,风春莫居然安排了这样的一番计划,虽然自己不在北朝,却依然能够庇佑自己的妹妹,同时暗中护下了隋安安和她的孩子,一举两得,不得不说,这缜密的头脑,确实是罕见。
许是看见宫南枝一脸茫然,风春莫过来牵牵她的手,像是安慰一样,“放心,莫雨一切都好,我是她的哥哥,定会护她周全,现在杨广贞将杨倾城许给风北墨为侧妃,与其等他出手,不如我先搅个是非,赌的,也不过是风北墨对莫雨那颗真心。”
“隋安安自己知道孩子还在吗?”宫南枝脑子转的很快,这计划要想详细缜密,密不透风,必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隋安安,她更想知道,到底莫三对于这个人,放心到何种地步。
风春莫嘴角翘起,像看透了一般,也不管方储信在一旁站着,诡异的凑到宫南枝耳边,故意吹一口气,“当然不知道,我跟她,还没那么熟。”
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宫南枝嫌恶的躲到一边,“不熟,人家千里迢迢从中庸跑来北朝找你,别跟我说什么一面之缘。”
“所以你更得看好我啊,南枝,你相公我这样英俊潇洒,招蜂引蝶的,你若是哪天一个不留心,被别人抢得先机,该怎么办才好。”
给他一个自己琢磨的眼神,宫南枝不去搭理他。
“方叔,暗中保护隋安安的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找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告诉她孩子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等孟惠君跟南木涵见面之后。”风春莫安排事情的时候,总是让宫南枝有种从不相识的感觉。
干练,精准,毫不留情。
“属下明白。”
宫南枝突然想起莫雨,眼下她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风北墨赶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娶了太尉之女,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更何况精明的风皇。
从小要强的莫雨,如何忍受得了两妻共侍一夫,那女子还是自己看不惯的人,心中憋闷怎么能抑制得住,更何况她刚刚生产完,气血两亏,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生遗憾。
“莫三,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虽然你派人保护好莫雨,可是,你能百分百保证她绝对不会遭遇不测,要知道,杨广贞从我记事起,便能跟父亲还有莫将军分庭抗礼,如今权势愈发壮大,门客众多,难保他不会私下伤害莫雨,莫三,你还是多加派一些人手吧。”
风春莫何尝想不到这些,个中隐情却只能身在其中的人去体会,就像无论他做得多么周密,始终不能代替莫雨承受那钻心之痛一样,风北墨虽然冒进,多少还是在意莫雨,结发之妻,不同于追名逐利而娶得杨倾城。
“你这嫂子,想的还真是周全,回头定要好好奖励。”嘴上却是照样老不正经,大约是为了缓解宫南枝的紧张不安,故作调侃。
果不其然,宫南枝如愿以偿给了他一个白到天际的白眼,顺带一记高脚炮,踹的风春莫龇牙咧嘴。
“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好歹当着方叔的面。”话虽如此,自己却半点没有脸红之意,仿佛乐在其中。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方储信分外识趣,掩了脸就退出去了。
“方叔!”宫南枝气的嘟起嘴来,脸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小女儿状态十足。
孟惠君虽说已经到了东胡,具体落脚点却还是个谜,这几天可忙坏了方储信等人,越早知道,越有便利。
窗明几净,外面一派鸟语花香,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秀,殷红的落花似一只只小船飘荡在院中的缸中,旖旎过后,床上那小女子还在慵懒的睡着,时不时吧唧两下嘴巴。
一条腿大喇喇横在锦缎面上,修长白嫩,姣好的容颜细细看去有些若有若无的剑痕,乌黑的长发丝丝绕绕。
另一人却已经不见踪迹。
“出来吧,孟太后,来了这么久,到是让你看了笑话。”南木涵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眼睛瞥向头顶的横梁,声音有些苍劲。
“哈哈哈......”这声音伴着空旷的大殿回音阵阵,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一席红衣干脆利落,徐徐落地。
“涵师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这身子骨,可还受得了?春宵一夜,又觅得这般小女子,当真让人羡慕,有句话倒是说得好,男人,多是薄情寡义之徒,满嘴谎言,转过头来又一副嘴脸。不知我那苦命的妹妹,看到如此场景,会作何想法。”
妆容妖艳,跟平常不一样,孟惠君今日的打扮着实让人心悸,似是抹了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南木涵打量了一番,心中感慨万千。
同样的姐妹,虽然眉眼间还有庭君的样子,行为举止却是十分不同。
“孟惠君,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妹妹,也是难得了。”南木涵将衣袍往后一甩,虽面上无大恙,眼里暗藏多少波涛汹涌只有自己知道,“阿君平日里敬你,尊你,你是她的姐姐,最后却要那样对她,凶残至极,孟惠君,你夜里都不会做梦吗,不会被吓醒吗?也是,阿君想必早已寒了心,也不愿多加为难于你,怎么愿意入你梦中,平素多了些哀怨。”
“南木涵,我叫你一声涵师兄,你可别真的还把自己看做当年派里的涵师兄了,师傅早就没了,他没的那一天起,你还有他们,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死是活,各凭天命,更不用说孟庭君,我不过是跟她有点血缘关系,那又如何,每个人都喜欢她,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更努力,更想博得师傅的喜欢,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南木涵,水性杨花,她难道不是水性杨花吗,背着你,背着我,又跟风阳勾搭在一起,南木涵,顶着这么一顶绿帽子,你倒是乐得逍遥啊。”
孟惠君睁大眼睛,眸子里倒映着对面那人的身影,言语间激愤昂扬,全然没有往日里端庄大气之相,狰狞之意十分明显。
“孟惠君,且不说风阳跟你没什么,就算他跟你有什么,那又如何,感情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甘愿为了阿君放下身段,不择手段也要得到阿君,那也是他深爱阿君的原有,阿君让他有隙可乘,也是我的错,不该惹恼了她,让她有机会被坏人毒害,更不该没跟她说一声便奔回东胡,孟惠君,我不怪阿君,永远也不会,如今,我大约要为她报仇了。”
南木涵背过身去,左手摩挲着胸前的珠子,一遍又一遍,那珠子看不清色泽,却能辨出时日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年已过,人已归,现在的新年,少了儿时的乐趣,多了肩上的责任,2017年,经历了太多变故,难免感慨,谢谢小天使们长此以往的支持,真的爱你们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