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2)

“他们这是造反!”有人气哼哼道。

“谁都知道他们是造反,可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办!”之前说话那中年男人正是沈淑窈买通的吴王心腹,姓张名蔷字子美:“吴郡现在有守军八万,若是硬拼不见得会输,不如咱们拼死一搏,为殿下平了这叛逆?”

“你话说的简单!”将领打扮的男子哼道:“外头有多少人你可知道?那是二十多万的叛军!吴郡守军再精锐,也拼不过这样多的数量。何况守军就不是吴郡人?那边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亲人朋友。真让他们去迎战,指不定转头就能给你转头敌营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一点儿不在乎是不是会被治罪。实则他一直反对吴王强征暴敛,就是怕出现如今这番局面。

可惜吴王被称帝的欲丨望蒙蔽了双眼,更蒙蔽了头脑,一门心思的欺压百姓,是以今日这一出,在这位胡将军看来根本就是报应,他才不想让自己的部下与宣州百姓自相残杀,平白损耗了性命。

张蔷却是心知胡将军的想法,这才有恃无恐的提了建议。听老将军言辞反驳,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回到自己的位置,心中却想着沈淑窈许给他的高官厚禄,琢磨着怎样再给吴王下个套,让他再昏聩一把,最好自我毁灭了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1)这句话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说的,但也有考据说原文应该是“我们死后,将会洪水滔天”,有兴趣的宝宝可以自己去查一查,蓬巴度夫人真是个传奇人物

(2)漕帮赵家被岑易算计着上了沈家的贼船,内容在第三卷第三十四章开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三点左右有第二更

第254章 宣州革新

吴王和他的幕僚们商议了一回又一回,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问题的法子。而城外的张瑞阳已是有些不耐——他本意不想有太多伤亡, 这才拖着围而不攻, 可一直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最好能让里头的人里应外合,大开方便之门。

然吴王好歹是天家子嗣, 宣州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在这儿经营了几十年, 真打点起精神, 还真让他把吴郡守的水泼不进。张瑞阳本不长于军事,一路上都是靠着嘴炮开道。这回碰上人家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的,一时便没了主意。

下头的百姓兵将眼巴巴看着他,让他只觉得压力山大。他亲妹子张慧儿却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碰碰他小声问:“咱们出门之前大小姐不是单独把你留下交代了什么?有没有破解这法子的提示?”

在他们看来,圣女大人沈淑窈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不可能想不到会出现这番局面。张瑞阳被妹妹一提也是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一个贴身藏好的锦囊来。只看了两眼, 他便心中大定, 来不及和张慧儿多说,召集人手赶紧吩咐安排起来。

夜色渐沉, 城内城外燃起了橘黄色的火把和油灯,照的一片影影绰绰。吴郡城门上的士兵开始换防,而城下的子丨弟丨兵亦埋锅造饭。虽然是两军对垒,双边却没什么仇恨,似乎只是过着普通的日常。

莫文武是今夜负责守城的城门令。他对下头那些人并无恶感, 甚至很有些佩服他们的勇气和理念。他心中亦想过吴王既然大势已去,不如干脆投降,也免了将士们为难。他甚至知道,和他一般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今夜和往常一样,那些围困吴郡的兵士吃过饭便灭了火把准备歇息。莫文武钻进城门上供人休息的小隔间里打个盹,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遥远的、来自家乡的歌谣。

镇守吴郡的士兵来自宣州各处,有的是自愿入伍,有的是服役入伍,也有近两年被强征入伍的。莫文武便是宣州蓼城人,那儿没有宽阔的街道和华贵的屋宇,却有小桥流水,佳人回眸微笑。

不知不觉间,一行清泪缓缓从眼眸中流淌出来。莫文武擦了擦眼睛恍然惊醒,却发现一切并非全是梦幻。从隔间走上城头,那些围城的宣州同胞在护城河边燃起了火堆,正唱着他熟悉的歌谣。

没有人劝降,没有人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一边人轻轻唱着,一边人默默听着。莫文武却清楚的感知到身边战友的情绪变化,他们一点儿不想站在这高台上冷眼旁观,他们想要去下头,与自己的相亲父老团聚。

歌声渐渐停歇,下头的人却并未散去。他们抬着头仰望城墙上,一双双眸子亮的发光。那里头有思念,有期盼,有希冀。终于有人耐不住,冲着往下头跑——“去他丨娘的吴王老贼!老丨子要回家!”

莫文武的思绪有几分迟缓,阻拦不及让那人一路跑到了城门边,动手松开了卷着大铁链子的转轴。城门被缓缓放下,周围的将士亦没有阻止,他们同样在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防守自己最亲近的人。

张瑞阳听着城门落下的吱嘎声,心中终于踏实下来。握住掌心的锦囊,他对沈淑窈愈发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将她看做神祗,满心都是敬仰和臣服。

他就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有个典故叫“四面楚歌”,另有一出“锦囊妙计”的好戏。沈淑窈从小听沈安侯讲睡前故事,不知积攒了多少前人的智慧。一点点算计,加上一点点运气,却让她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一举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踏过吴郡城门,后头便一马平川。吴郡百姓在睡梦中浑然不知此地已经易主,而吴王殿下直到被匆匆赶来“护驾”的亲兵叫醒,都没听明白什么是“无力回天”。

“城门破了?怎么可能?!”吴王穿着华贵的睡袍赤脚踩在柔软的狐皮地毯上暴躁的走动:“咱们八万大军!就算一个个杀,那些暴丨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冲破他们的防御。是不是你们听错了?”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还是有人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孤王,故意放那些逆贼进城?”

亲兵首领亦是满头雾水,他与穆芸的疑惑一样,八万人不可能一点儿响声都没有的就败了。可等不及详细军报传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护送穆芸转移。

吴王到底不是个傻的,虽然暴脾气,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宫人为他换好衣裳盔甲,收拾了细软印信,他看看周围推开寝宫中的一排书架,里头竟是条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寝宫中的都是他心腹,一行人匆匆沿着密道逃走。同时被惊醒的许昌王却逃之不及,直接被张瑞阳带人冲破宫门,抓了个正着。

穆峥眼睁睁看着一群“暴民”三下两下将自己的护卫制服,为首一名书生打扮的人一步步向他走来。饶是他再如何自持身份,这会子也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张瑞阳走到他面前时,他额上已经满是汗珠。

张瑞阳看着满脸慌张还强作镇定的许昌王,心中突然升起几分踌躇满志来。无论穆峥如何失势,终归是正统的皇家血脉,皇子龙孙。可如今这高不可攀的皇族却在他一个小小平民跟前微微颤抖,怎叫他不觉得自己凭空高大伟岸了许多?

好在张瑞阳是个脑子清醒的,只恍惚了一瞬间,便收起了不切实际的心思,而是耐心坐下来与穆峥“谈判”:“如今大局已定,王爷可愿到外头去宣布归顺我民丨主丨教,也好免了您的忠诚部下再做无谓的牺牲?”

许昌王犹豫:“吴郡之主乃是我叔父吴王殿下,我并无统领官兵之权。”

张瑞阳嗤道:“吴王走了王府里的密道弃城逃脱,却没通知你一声?你觉着他是信任你能守住吴郡,还是将你当了弃子?我如今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代表王府宣布归顺,我亦可给你优待,保你身后富贵。若是你非要负隅顽抗——也不过拖延些时间,给我们造成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罢了。”

他这话说的其实有些水分,毕竟京中八万大军,有大半都是吴王拥趸,如若真拼杀起来,两边儿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可许昌王不明白其中关键,只当张瑞阳能带人悄无声息的冲击王府,便是已然全盘控制住了吴郡。再一听吴王都撒腿跑了,他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

穆峥懵懵懂懂的成了张瑞阳手中的提线木偶,那头胡将军才整齐了队伍准备反击,听到这命令也不知是该恼怒还是松一口气。吴郡安然的成为民丨主丨教和子弟兵的囊中之物,整个宣州亦迎来了新的开端。

而另一边,吴王才从黝暗的地道中冒出头,就被守株待兔等在这儿的张蔷给拿了个正着。一排强弓射击过后,吴王亲卫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也负伤在身,根本挡不住张蔷带来的彪悍仆从。穆芸气的连喊“逆贼!”张蔷却洋洋得意,大笑着自己拿了他当投名状,定可以被封个大官当一当。

然时也命也,张大人满怀希望的带着吴王回吴郡,为了节约时间还找了艘船走水路。可龙江向来是风平浪静,偏这天夜里狂风大作,竟是将整个船队都打翻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有侥幸的兵士逃出生天,却再也找不到张大人的身影。岑易当年在龙江上培养出的浪里白条悄悄从水里冒出一个脑袋,看着远去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吴王身死,许昌王臣服,宣州上下归附民丨主丨教。而张瑞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分粮食分田地,将许多百姓们从未见过的农具送到宣州来。

没有赋税的重压,却有田地握在手中,百姓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张瑞阳鼓动所有孩童无论男女全都去读书上学,将来学了本事,能通过科考当官成为人上人,彻底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

为了让百姓们明白“科考加选举”的策略,他当众在吴郡进行了第一次科举考试选拔良才。这一套法子其实从沈安侯在琨郡时便开始摸索,如今已经十分成熟。所有职务分门别类各有不同要求一一列在布告中,所有符合要求的人都可以领了试卷参加考核。经过笔试复试面试选出合格者,再由竞选环节最终决定何人成为长官,何人作为辅佐。

这般公正透明的方式避免了许多麻烦,首当其冲的便是外行领导内行。无德无能之辈再也没法通过溜须拍马取得高位,便是身为高门大户,倘若并无才能,他们的子弟也没法被轻易塞进管理体系之中。

虽然不可能杜绝全部问题,可这已经是百姓们见过最公平的法子了。官吏是他们自己选定的,而他们也有弹劾那人下台的权利。比起身居高位便能掌握平民生死的制度,这般革新后显然让百姓们愉悦满足了许多。

所有人生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张瑞阳的新政通过口口相传,激励了宣州所有劳苦大众。虽然也有人反抗,可更多人从中看到的是机遇和希望。终归在磕磕绊绊下,张瑞阳带着民丨主丨教的教众们,彻底完成了宣州的管理机制改革。

安平元年十一月,宣州宣布独立,不再接受朝廷派遣官员管辖,只按照律令缴纳赋税——说白了就是只听调不听宣。圣人穆岚自是不肯,派并州、星州两路大军直冲宣州,势要彻底扑灭这些乱臣贼子。

第255章 星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