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君墨快要走出亭子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喊声,“王爷......”
声音虽小,但却足够所有人听见。
段君墨原本加快的步伐,不禁停了下来,凤眸转向人群,锁定在了一个小巧的奴婢身上。
只见那奴婢触及到他目光以后,顿时一阵惶恐,慌忙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身边的花姨娘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婢女玉珍,当即也吓得跪在了地上。
两个婢女姨娘失了仪态,原本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段君墨这一回首,顿时就引起了所有的注目。
玉珍将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仿佛豁了出去,竟也忘记了害怕,大有不怕死的模样,大声又紧张地喊道:“奴婢也有实情禀报!还请王爷留步!”
“玉珍!”花姨娘拼命给她使眼色,“这件案子,王爷自有定论,你切莫扰乱了王爷。”
席雪瑶脸色一变,玉珍这死丫头又想做什么?!
“小姐,咱们做事,要讲天地良心,奴婢身为王府里的人,有事就绝不能欺瞒王爷!”玉珍对一副软弱姿态的花姨娘说道。
接着,她不管不顾,大着胆子爬到段君墨身边,仰起头,“王爷,王妃是无辜的,奴婢去后厨为花姨娘找吃的,经过西苑时,恰好就看见了席侧妃的奶娘在西苑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说完,她立刻瞪向席雪瑶身后一脸心虚的奶娘,“奴婢猜想,那包迷时散,一定是奶娘在那时偷偷放进去的!”
段君墨的目光,缓缓转向奶娘,“继续搜。”
“是!”管家点头,当即又派人去往奶娘的屋子。
奶娘一看这阵仗,当即腿就软了,跪到地上,拼命喊着无辜,“老奴冤枉啊王爷!老奴又怎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放火烧佛堂、放走战犯、诬陷王妃啊!”
席雪瑶猛地瞪向玉珍,却见玉珍一副大义凛然的回瞪向她,她又看向花姨娘,只见花姨娘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吓得花颜失色,脸色苍白。
没多久,管家就带来了两样东西,一一呈到了段君墨身边。
段君墨垂眸一看,目色一紧。
一个残留着灯油的空瓶,一套和凤灵夜一模一样的衣裙。
奶娘一看,当场就软了身子,喊冤的声音比刚才竟大了两倍,“老奴冤枉啊!老奴屋子里绝对没有这些东西,王爷您明察!老奴没有做过,老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老奴定是被人陷害了......”
“谁指使你的?”段君墨淡淡打断她。
奶娘瞬间就傻眼了,拼命磕头,“没有人指使老奴!老奴是冤枉的啊!”
席雪瑶身子一僵,面色也有些慌张起来,垂下头,死死捏着绣帕。而一旁的庄南烟则紧紧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从实招来吧,莫要连累了你的家人。”
奶娘身子一震。
段君墨抬起手掌,极其平静地说了一个字,“打。“
立时,两个下人走上前,一把将奶娘按倒在地,另外两个下人抬起手掌宽的板子,朝着奶娘的下半身就狠狠打了下去。
霎时之间,板子和肉撞击的“噼噼啪啪”声,便回响在了落针可闻的避雨亭中,骇人而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不一会儿,奶娘的下半身就皮开肉绽了。
段君墨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双目深邃不见底,他明明没有生一丝气,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奶娘咬着下嘴唇,血丝从她嘴角流出,她朝他伸出手,虚弱地喊着,“冤枉啊,老奴冤枉......”
凤灵夜冷眼旁观着,这是一场会死人的游戏,不是别人死,就是她死,在她生存的世界里,就没有“同情”二字。
席雪瑶再铁石心肠的心,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奶娘这般,于是她立刻跪到段君墨身边,哭着求情,“君墨哥哥,你就放过奶娘吧,她也许是被人诬陷......”
“求情者,一律杖杀。”他一字一句,平缓而漠然,冰冷的语气,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席雪瑶这才猛然醒悟,她的君墨哥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白衣翩翩的文弱公子了,他是镇杀四方的大将军,人们口中的战神!
以前,她只知道战神代表着荣耀,现在,她才从他眼里看到了残酷和鲜血。
在座大多都是后宅里的女人,哪里见过这种血淋漓的场面,纷纷震惊地捂着嘴,胆小的,直接转过脸不敢再看。
奶娘终于熬不过痛,不再喊冤,只凭着本能拼命地惨叫和哀嚎,在这大雨磅礴的第一场夏雨中,凄厉而惨绝。
在一场角逐中,死的永远不会是主谋,不是因为下人就该死,而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
凤灵夜深谙这个道理,她一定要爬上去,就算是尸骨堆积的高山,站在最上面的,也只能是她!
终于,在逐渐消绝的哀嚎声中,奶娘气绝身亡。
在场中人,一口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提出离开,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找来杀生之祸。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穿过人群,猛地撞向避雨亭的石柱,一声闷哼,当即头破血流,倒地身亡。
“啊——”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叫。
众人慌忙定睛一看,只见躺在地上的,居然就是适才那个做伪证的婢女,她睁着眼,额头布满鲜血,躺在雨地中,仿佛死不瞑目,凄厉而恐怖。
席雪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紫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大雨蓦然转停,一束月光穿过漂移的云层,洒到地面上,一片惨白。
段君墨站起身,看向仍然戴着枷锁的凤灵夜,管家善于观察眼色,立刻催促道:“还不快放了王妃!”
下人一愣,慌忙解了凤灵夜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