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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中,中立者有,各自心中有主之人,亦是不少,此次过来,不过是必要时出一份力。

皇上一愣,看向太子与靖王。

江州水患严重,疫情四起,此次前去,危险不小。他目光徘徊中,最后不由看向了太子。

皇后一直观察皇上神色,一见他这般举动,心中悲凉,也有讥嘲。

她站出来,声音尽量柔和:“皇上,比起代政,如今江州水患更为严重。霖儿身为一国储君,一直为皇上分忧朝政,现在自然也要为民之表率,前往江州,与百姓同甘共苦。而延儿,虽说对代政之事毫无经验,但万事靠学,延儿聪慧,自会学得最好。”

整个寝宫回荡着皇后大义凛然之语。

谁人不知太子是皇后亲儿,此去江州,凶险万分,皇后竟能考虑大局,毫不偏袒亲儿,也不愧是一国之母。

靖王党之众,心思敏捷者却听出了皇后的以退为进,心里一噔,大呼不好。

果然,只听柳正不赞同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从小接触朝政,有多年从政经验,现在对各种政事想必悉然于心,然靖王,这一点却是无法企及。虽说靖王聪颖,但政事牵连甚广,一个处理不好,后果无法想象。且政事也非一时就能学好,它更多的是依赖所积累的经验。虽说江州之事严重,但朝政之事来自全国各地,更乃重中之重,焉能取小舍大?再者太子殿下本就是一国储君,代政无可厚非。依臣之见,太子监国最为妥当。”

柳正非太子靖王之流,说话亦是心中所想,毫无偏袒。

皇后目露难色,看了看靖王,又看了看太子,最后转向皇上:“这……”

靖王看了皇后一眼,目光微动,站出来开口:“父皇,柳太傅言之在理,对于朝政,儿臣知之甚微,比之大哥,实在望尘莫及。再说处理江州之事,虽然凶险,但只要能替父皇分忧,儿臣便在所不辞,望父皇答应。”

皇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目露疼惜,有些犹豫。

他心中明白,是该太子监国的,只是江州那边凶险,延儿还小,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而霖儿,他身为长子,他……

皇上不由转头看了眼长子,发现他垂着眸,侧脸安静沉稳,平添了几丝刚毅,又似泛着孤独。想起自己的私心,心中无端涌起一股心虚愧疚。

对于两个儿子的态度,他心中很清楚。他是真的爱贵妃,而不是像对皇后那样的敬重,所以对贵妃的儿子,他是异常疼爱。他想过废储,但太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每次一动那个念头,就会想起当初自己亲手抱起的襁褓婴孩,当初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有当初真正温情的几年。所以总是犹疑不定,废储圣旨无法下笔。

所以对贵妃立延儿的承诺,一直无法兑现。所以对靖王,总是有着纵容。

纵使靖王犯下大错,他亦是心怀包容,无法两全时便偏袒靖王,打压太子。事后又怀着愧疚,召见太子,诉说着自己的两难,说太子身为一国太子,要心怀天下,身为哥哥,要让着弟弟。

而刚刚,他的感性面又不自觉偏向了小儿子,而众大臣,却站在了他的理性面。

柳正对皇上这些年的偏心都看在眼里,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以前事小他并不想插足,可这次,兹事体大,皇子怎可与一国储君并重?

再偏心,也该有个度了。

柳正一叹气,跪了下来,恳请让太子监国。

众人一见太傅跪下,除却靖王党,亦是纷纷下跪伏地。

皇上感觉事情有些棘手,若现在真驳了太傅,那太子,从此后在朝堂恐怕再没威信可言了,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闭着眼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好,便依众爱卿所言,太子监国,靖王前往江州。”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

“但是――江州凶险难测,为以防万一,李得光,你去将朕的免死金牌拿来,朕要赐予靖王。”皇上看向靖王,细细叮嘱,“延儿,见此令牌如见朕。在江州若有人敢忤逆你,持此令牌,便可即刻斩杀!”

皇后闻言,冷笑。只是有些疼惜地看向太子,太子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摇头轻笑,眉眼间尽是云淡风轻。皇后心中却更恸。

第73章 折子戏言

储秀宫。

“咣——”地一声,霍贵妃拂了桌几上的糕点茶盏,‘蹭’地站起来,近乎目眦欲裂:“你说什么?皇上居然让延儿去江州?!”她才刚离开昭阳殿,张晴语那个贱人跟皇上说了什么?

平夏也有些心慌:“是啊,娘娘,现在我们怎么办?”

皇上现在病重,太子把持朝政,这对靖王非常不利,而现在,靖王又要离开京城。

她听说,江州正在闹瘟疫,传染性极强,死了很多人,活着的人都在往外跑,靖王却要往里去……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让他找别人去!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霍贵妃又气又怒,转身就要往外走。

平夏一把拉住她,跪在地上:“娘娘,不能去啊,靖王此番去往江州是众大臣合力推荐,您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有用啊!”

贵妃再厉害,也只是后宫女子,而后宫,最忌讳干政。

尤其现在皇上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而贵妃又爱和皇上使性子,万一两人起了争执,皇上……

若贵妃没了皇上撑腰做主,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霍贵妃咬牙切齿,恨恨道:“宗政琉!”他承诺过的让延儿做太子没做到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他怕什么,自己死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太子。可她呢,若延儿没了,她以后怎么活!

“延儿一定不能去江州!”霍贵妃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狠意,“宣霍侯爷进宫。”

……

一处二层高的阁楼,外面绿木百花环绕,清风拂过枝丫间,偶尔蹦出一只鸟儿来,活泼欢叫,更显此地安静宁谧。

忽然,“吱”地一声,阁楼门被打开。一白衣女子神色慌张,探出头四处张望一阵后,跨出门槛。

“纯姨娘。”

外廊守门的丫鬟见女子出来,有些惊讶。

听丫鬟开口,纯姨娘紧张神色滞了滞,稍纵即逝。她放在袖子里的手握得很紧,勉强笑着朝丫鬟点头。

“屋里太闷,我想去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