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咔嚓一声,唐玉晚心肝儿跟着颤了颤,疼到滴血。
萧晋扬了扬手里一截黑色的长发,挑眉道“剪下来了,阿迟要不要看一眼?”
唐玉晚不转身去看,背对着他摆手“不看不看,放起来,放起来!”
萧晋眼角眉梢的笑意忍不住,将那一小缕头发小心放进原本装了坠子的檀木盒子,珍重的将盒子放进怀里。
“好了,我收起来了,阿迟可以转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晋技能:1.做手工2.给头发打死结……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唐玉晚摸了摸肩上有一丝短处的发丝,低头有些闷闷的,揪了衣角在手里搅着。
“这珠串我带走了,阿迟早些睡,头发总会长起来的。”萧晋看她这副闹小性子的模样忍俊不禁,心里是甜的,带着笑意摸了摸唐玉晚的发顶。
唐玉晚回过神,抬头去看他,一把又扯了萧晋的一衣袖,有些焦急道“萧子安!不许你笑我!”
“阿迟叫我什么?”萧晋手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丝沙哑,眼底神色让唐玉晚看不清。
唐玉晚未曾见过萧晋这副模样,本就胆子不大,当即撒了手,不敢去看他,有些怯怯的缩了脖子“没……没叫什么。”
她现在是被萧晋惯的不知规矩了,论辈分他还是舅舅,平日里唤哥哥也有些逾矩,连阿娘都不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怎么就敢直呼他的名字,难怪他生气了。唐玉晚垂首闷闷的想,脸上有些烧红。
萧晋勾了唐玉晚的小指,直直的去看她的脸,心底涌起一股热流,烧的他发慌“再叫一次。”
唐玉晚悄咪.咪的抬头飞快瞟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软软的道“子安哥哥。”
萧晋带了丝急切,继续去放缓了语气引她道“不是是这一个,阿迟刚刚叫我什么,再说一次。我想听。”
唐玉晚一咬牙,一闭眼就喊了声“萧子安!”纤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
萧晋眼底有些湿濡,突然倾身将唐玉晚搂紧在怀里,面上带了丝少见欢愉又心酸的表情。“阿迟,我真的……很开心,你能这样叫我。”
他是萧子安,不是萧晋,旁人只当他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先帝太子,实际他只是那个在深宫中见不得光,蝇营狗苟的萧子安。
自母亲去后,未有人再能真真正正去叫他的名字。以往在深宫那处偏僻的小院里,母亲总是子安,子安的唤他……
唐玉晚隐约能觉出萧晋情绪有些感伤,有些犹豫的从厚被子中伸出手去安抚的拍了拍萧晋的背,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的。
“以后……阿迟就这么叫我好不好?萧子安,子安,都好。”萧晋撒娇一样的隔着蹭了蹭唐玉晚的肩膀,带着浓重的鼻音,拉着长音,发软,像个孩子一样。
他往常听阿迟叫自己子安哥哥时候,一开始是欢喜的,想着阿迟总能与他亲近写些。后来才知晓,阿迟叫那唐玉生也是玉生哥哥,玉生哥哥的叫的,他心里就开始不大舒坦,自觉自己是与阿迟那些表哥没个什么差别的。
他想要特别的,是在阿迟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
“这样不好的吧?于理不合,阿娘也不会同意的。”唐玉晚缩了缩身子在被里,暖和些,有些为难的与萧晋道。但看着萧晋这般,又止不住心软,未曾拒绝。
萧晋又搂紧了裹着唐玉晚的那床锦被,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人锁住“好的,我说好的就是好的。”还是拖着长音,软绵绵哀求的语气,唐玉晚忍不住想到了趴在偏房的二狗子。
沉默一会儿,唐玉晚还是叹了口气“哦,知道了……”
又搡了搡死死抱着她的萧晋,示意他起身,有点儿沉。
萧晋耍赖“阿迟先说一声给我听听。”
唐玉晚“……萧子安。”声音软绵绵轻飘飘的,听在萧晋耳朵里像是细软的羽毛扫过了心尖儿,发软发痒。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我就松手。”萧晋蹭了蹭被子,眼睛晶亮亮的去看唐玉晚。
唐玉晚拗不过他,只能鼓着腮帮子,小声又喊了一句,这一句带了丝羞恼“萧子安!”
“恩,在呐,阿迟叫我名字好听,再叫一声。”萧晋看唐玉晚面上羞恼之色愈甚,急忙补充道“不骗你,就最后一声。”他伸手做出对天发誓状。
“萧子安!”唐玉晚最后信他一次,靠近他耳边大声喊了一句,见萧晋还是愣着不动,瞪了他一眼,又蹬腿去踢他。
“嘶……疼……”人没踢着,倒是抻了腿,麻酥酥的发疼,唐玉晚忍不住脸皱成一团,有些要哭了。
萧晋看唐玉晚的面色发白,疼的额头沁出薄汗,慌忙松了手去问“哪疼了?”
“腿……腿抽筋了……”唐玉晚哭丧着脸去看萧晋。身子不敢动,一动腿就扯着疼。
本就是长个儿的年纪,一个动作间就容易腿脚抽筋,往日里起床时都小心,这次不注意,倒是又抻了腿。
萧晋这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当时还是在静安殿,吃食上跟不上,每日动一动腿脚就酸麻疼痛,索性他也就坐在地上不动弹了。
萧晋摸了唐玉晚的腿帮她揉着“忍着些。”
唐玉晚咬着下唇,眼眶带着泪花去看他,想要动一动腿却又不敢,那小模样招人疼的很,委屈巴巴道“你轻点儿,我怕疼……”
“好……”萧晋手上灵活的给唐玉晚揉了腿,开始还有些疼,唐玉晚忍不住去抓了床褥子,后来倒是舒展开了腿筋,不算太疼了。
眼见烛光有些暗淡,还剩下指甲盖大的蜡烛就将烧到烛台,唐玉晚推了推身旁坐着的萧晋,打着哈欠道“你该走了,阿娘说,深夜去姑娘家闺房的都是登徒浪子,不是好人。看在是你的份儿上,我便不说出去。”
萧晋喜欢的捏了捏唐玉晚的脸,心下讪笑,还是年纪小,这种事情,对他一个男子倒是没什么影响,这传出去她可是要受人诟病的。偏这小傻子还拿这事儿威胁他。还真是傻得可爱。
“好,我这便走,好生睡觉。”萧晋在唐玉晚躺下后,又替她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后才嘱咐唐玉晚,然后看了几眼才悄声翻窗出去,谁也未惊动。最后还贴心的关好了窗子,省的冷风灌进去。
守夜的婆子在外间鼾声如雷,什么都未察觉,外间的蜡烛的火舌已经舔到了尽头。
夜里静悄悄的,唐玉晚在萧晋离去后,翻了身就睡去,手里攥着被剪过的那缕头发,今晚,是难得睡得好的一日。
这些日子,邺城是难得的安静,安静的有些死寂,怪渗人的那种死寂,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