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考不同,三中每一年的期末考都是联合市里好几所高中一同出题,卷子也是打乱给老师,而不是给本班的任课老师改。
因为上次成绩考得还行,陆郁进到了倒数第三考场,依然和孔薇薇毗邻,而苏彻仍旧在倒数第一考场挣扎着。
考试时,陆郁的心态放得很平和,即使在试卷上看见了自己做过的类似题目,也没太多心情起伏,她有一种找到了学习状态的感觉,下笔时思绪清晰明快,几乎没什么阻碍。
考试结束的当天,黄将军召集了全班同学开了次班会,内容自然离不开放假后要注意安全,玩乐的同时更要兼顾学习,如此种种说了很长时间才放学让同学们离开。
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寒假这个词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自由,尤其是这几天还下着雪,这让他们心驰神往。
黄将军转身离开,几乎所有人都欢呼着冲了出去,学校的足球场上堆着厚厚的雪,这会儿大概成了打雪仗堆雪人的胜地了。
陆郁收拾好书包,孔薇薇对她说:“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刚考完是该放松一会儿,陆郁没有拒绝孔薇薇的提议,拉开椅子走出去的时候,她悄悄朝后看了眼,但后座空荡荡的,苏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陆郁莫名感到一丝怅然,但很快她把这种异样情绪抛到了脑后,被孔薇薇拉着去了球场,果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笑声骂声传遍了校园。
两人站在球场外围,裹得严严实实的,孔薇薇还戴着顶绒帽,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像极了一只缩在窝里的小鹌鹑。
在雪地奔跑的大多是男生,只有少数几个女生在一旁静悄悄地堆雪人,陆郁抬眼在球场上扫了一圈,没有找到苏彻。
陆郁抿了下唇,但很快释然了,苏彻这种人应当是不会跑到这里玩雪的,要他在雪地里飙摩托车还差不多。
正想着,忽然发尾被人轻轻扯了下,紧随起来的是少年低低一笑,苏彻身上带着雪一般的清冷气息,他站到陆郁身侧,笑着问:“在干嘛呢?”
陆郁眼底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扫了一眼苏彻沾了雪的裤脚,说:“没干什么,和薇薇随便逛一下。”
苏彻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抖了抖脚,把积雪抖落,对着前面哈了口白茫茫的热气。
陆郁想问他刚刚去哪了,但想想又没问。
苏彻就这样和陆郁并肩站着,抬眼望向远处,浅浅的眸子里映着球场上奔跑的人群和飞来飞去的雪球,两人没有说话,身后是几乎将天地连在一起的茫茫雪色。
这样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重,他俩沉默着,孔薇薇在一旁也不敢开口说话,尴尬得指尖都僵硬了。
过了几分钟,苏彻忽然啧了声,眼角朝孔薇薇瞥了眼,但话是对陆郁说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很亮。”
陆郁摸不着头脑,他在说啥?
她硬着头皮回答:“雪衬得天很亮吧……”
苏彻摇了摇头,“是不是有人把球场上的路灯开了啊?这灯泡挺亮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孔薇薇再装聋作哑也该明白了,她敢赌不敢言地瞪了眼苏彻,突然捂着肚子对陆郁说:“陆陆,我肚子疼,我得回去上个厕所,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陆郁反应过来,她急匆匆地跑了。
陆郁没好气地看向苏彻,“你别吓唬她。”
电灯泡没了,苏彻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有人在宿舍楼下等她呢,我只不过提醒她一下而言。”
陆郁懒得理他,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得回家了,而苏彻却忽然拉住了她手腕,朝篮球场的方向抬了下下巴。
“跟我去个地方。”
少年的手掌宽厚,手指发凉但掌心温热,陆郁感受着手腕上的坚定力量,无奈地挣扎了下,说:“那你先放开。”
苏彻这才松了手。
校园小路寂静无人,两旁是早已落光了树叶的水杉,皑皑白雪覆在枝头,几只麻雀叫着飞过枝头。
陆郁跟在苏彻身后来到了篮球场。
这里似乎被清了场,篮球场上站着黄毛等七八个熟人,他们围着个雪人在闹,笑声很大。
苏彻偏头对陆郁挑了下眉,“黄毛他们照着你的样子堆了个雪人,你去看看。”
陆郁隔着白茫茫的雪色看了一眼,登时倍感无语。
谁能告诉她,篮球场中间堆出的那座插着两根黑木棍的糖葫芦是照她样子堆的?
两颗雪球上大下小就算了,做五官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心啊!
用一把铅笔捆在一起当鼻子考虑过铅笔的感受了吗!
但陆郁还是亲切地笑了笑,跟在苏彻身后走了过去。
黄毛见陆郁来了,忙不迭跑了过来,兴奋地指着雪人喊:“嫂子你看!彻哥专门为你堆的!好看不?!”
不等他说完,苏彻已经一脚踹了过去,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黄毛被一脚踢在了屁股上,当即捂着屁股呜哇乱叫起来,苏彻在陆郁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威胁意味浓厚。
黄毛这才想起来苏彻临走时的叮嘱,急忙补充道:“嫂子这是我们几个兄弟给你堆的,好看不?”
陆郁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看。”
说话时她偷偷瞄了苏彻一眼,见他脸色从咬牙切齿慢慢转回毫不在意,心里也明白了他一开始为什么不见了身影。
“你站那里去。”苏彻指了指雪人正前方,“我给你拍张照。”
黄毛笑嘻嘻地凑近,起哄:“彻哥说的对,嫂子和那雪人一样好看。”
陆郁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骂她还是在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