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毕竟我该死的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算了算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

言大夫得逞地倒在了我的床上,支着头侧卧着,还拍着身旁平坦的床榻,甚是挑衅地说:“来睡觉。”

睡你个头。

我冷淡地坐在桌子旁,背影相对,没有回应他的调戏,反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一堆的书籍来,丢在桌面上。好在我此次来王城,随手装了些武学的书以解闷,不然还真没东西给我的小徒弟。

可这书都同言大夫的药典混在一起了,只能全捞出来,找上一找。

言悔不解地看着我:“你在干嘛?”

“看书。”

奇了,一个平日里看着书就头疼的人,居然斗志满满地说她在看书,估摸着是在躲自己吧,言悔如是想着。

沉默片刻之后。

“你灭我蜡烛干嘛!”我真是跪给言大夫了,这个人愈发地不正经,愈发地无法无天,我实在很是想念曾经那个任我宰割的小言悔了。

又过一瞬。

我便被这个人丢在了床上。

“大晚上的看什么书,睡觉。”言悔长手长脚地把我箍在床上,还蹭上了我的发,“不抱着你,我也睡不着。”

……

装!

昨晚抱着个枕头,还不是睡得一片死沉,连我溜了也不知道。

我被他蹭的直犯痒,一不小心笑了几声,要知道,防备一旦松懈,便似破网,什么也拦不住了。

闻着言大夫身上熟悉的药香,我无奈地想。

这辈子,都要败给这个人了。

寂静的夜里,他搂着我,我靠着他,如以前一样,又有哪里不太一样,我愈发地习惯他的拥抱,对这个人,也喜欢的上瘾。

戒都戒不掉了。

不知为何,我俩都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的睡意,言悔忽地将头埋进我的颈窝,先声打破了寂静。

“洛玫。”他轻唤我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顺手摸上他柔软的发,直将指尖都钻了进去,又勾着发丝滑出,反复把玩。

“你那国主爹爹说,要给我改名。”

“什么名儿?”

“赵炎,从二火的炎。”

听他语调似乎闷闷的,我捧起他的头,看着他的眼:“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言悔盯着我,漆黑的眼在黑夜里分明的亮,他反问我:“你呢,喜欢言悔,还是赵炎?”

我脱口而出:“喜欢言悔。”

兴许是我答得太快,倒让言悔有些怔愣,嘴唇也无意识的微张。他从鼻间哼出一丝笑意,轻轻碰上我的额头,乌黑浓密的睫毛就好似扫在了我的眼前。

不知是不是云朵漂移,将明月的小脸儿给露了出来,从窗柩落下淡淡的月光,混合着空气里淡淡的药香,充盈着整个小屋。

“我也是。”他说。

然后又顿了一下,才对我说出了那番早已在心里滚过千遍万遍的话:“这个名字曾是我父亲的后悔,也是我的后悔,可是遇见了你,我便不再后悔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他的话清晰地听了进去。

他说不后悔,因为遇见了我。

相识的一幕幕在我的脑海闪过,从最近的时光延伸到最远的过往,直到我们的初遇才戛然而止。

那一日的言府,红绸炮仗,戏曲笑谈,我已记不清言老爷的样子,只知道,言悔的模样似乎与他再无半点相像。

瘦弱的少年蜷缩在角落,宛若与世隔绝,他像是被人丢在那里,如同曾经被遗弃的我一般。

当我手中的剑凝滞在空中,那些未知的说不好的事,自那一刻便悄然定下了。

……

言悔这个人啊,曾经轻描淡写地将伤口撕给我看,现在想起他旧日里的累累伤痕,还有那与己无关的语气来,竟是在心口上划上了几道。

思之甚痛。

他的后悔有多沉重,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至少比以前明白得多。

而这也是第一次,我被言悔的情话撩拨地掉下眼泪来。不过无意识地一眨眼,晶莹的珠子便滑落而出,将我的心疼与感动,静静地释放。

这是言悔没有想到的。

他曾为我哭过一回,如今,倒是被眼前的姑娘就这么突然地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