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灼跨进空间裂缝离开。
封炤拉着楚灼,赶紧跟上去。
在空间裂缝合上时,楚灼回头看向巨树下的母子俩,白璃的神色有些忧郁怅然,她怀里的小兽伸着脖子,漂亮的异瞳眨也不眨地看着空间裂缝,直到它在眼前消失。
楚灼他们随着拂灼从空间裂缝走出来,来到一处地面上镂刻着五芒星的高塔。
高塔伫立于鸿蒙最高处,仿佛与天际相连,乃为司宿一族修行的星之宿。
高塔上空是一个拱形穹顶,穹顶通接星空,星辰在此闪烁,高塔外却是蓝天白云,日升月落,四季更迭,时间循环往复。
拂灼撩起裙摆,坐在星辰之下,五芒星的中央。
五芒星掠起一道灿烂的星光,仿佛欢迎主人归来。
她的一举一动,拥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仿佛融入自然,如同风声、水声、花开之声,自然而然地来,赏心悦目,只是坐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格外的宁静。
拂灼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封炤也拉着楚灼坐在拂灼身后的某个位置,两人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
楚灼盯着拂灼的背影,她注意到,从来到这个幻境伊始,拂灼一直是背对他们的,他们无法看到她的真容,偶尔只能窥见其侧颜一角。
拂灼坐在星辰之下,安静而孤独。
她的身影淡然从容,从不为外物所动,清心寡欲,将自己奉献给司宿一族,无怨无悔,有包容万物之心,不为外界所移。
封炤盯着拂灼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开口道:“司宿一族,生来赋予其守望世界之责,以身祭天地,方得始终。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皆是司宿一族的守望之责。”
楚灼心中一动,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皆为自然循环,也是时间的循环。
与其说司宿守望着世界,不如说司宿守望着时间。
世间万物,皆在时间中诞生、成长、湮灭,时间见证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诞生、成长、湮灭。
时间证明一切。
恍恍惚惚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双眼望着穹顶上方的星辰,整个人陷入入定的状态。
封炤闭上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此时的楚灼,姿势和星辰下的拂灼何其相似——不,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直到星辰陨落,地面上的五芒星亮起灿烂的星光,拂灼和楚灼同时惊醒。
拂灼旋身而起,走到高塔前,看向塔外的日升月落,风从高空吹过,掀起她素白的衣袂,猎猎作响。
拂灼的身影纤细得仿佛经不住狂风,一折即断,又坚韧如斯,以弱小之姿,支撑起司宿一族最后的责任。
接下来,拂灼依然避居高塔不出,成日成日地坐在星辰下,仰望着穹顶日渐陨落的星辰,整个人变得越发的安静沉默。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楚灼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事态越来越不好。
直到有一天,白璃再次出现。
白璃变成一只漂亮的白虎,嘴里叼着一团黑色的小兽,跑到高塔之下,朝高塔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虎啸之声。
拂灼打开通往高塔的空间,白璃化成人形,来到高塔。
“拂灼,不好了,那群家伙竟然敢打开通往魔地的通道。”白璃的神色十分愤怒,“一旦此通道打开,鸿蒙将不保。”
鸿蒙灵气蕴然,一旦受到魔地的魔气侵蚀,鸿蒙将会变成一个鬼蜮之地。
拂灼的神色十分淡然,“我知道。”
“他们怎么敢!”白璃愤怒得浑身气势鼓动,“我知道,他们想毁了最后一个司宿,只要没有司宿,鸿蒙如何他们皆不在乎,他们的目的只是想与司宿同归于尽。”
司宿一族顺应天命而生,也应天命而亡。
与司宿一族相反,有些家伙却看不惯司宿,他们不在乎鸿蒙会不会亡,也不在乎其他生灵如何,他们生来与司宿为敌,不死不休,只要能弄死司宿,他们毫无顾忌。
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只为毁灭而存。
拂灼显然早已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十分平静,“无碍,他们不会成功的。”
白璃烦躁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乖巧的儿子,轻声道:“小炤的爹在前面挡着,会尽量为你争取时间。”
拂灼朝她微微一笑。
却是这份平静,让白璃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甚至忍不住道:“拂灼,鸿蒙毁了就毁了,只要司宿一族能活下来,鸿蒙还会有的……”
哪知道一向淡然的拂灼却开口拒绝:“不行。”
“为何?”白璃疑惑地问,“鸿蒙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大陆,它没有了还会有另一个,只要转移鸿蒙中的生灵到其他大陆,未必不可……”
“不行!”拂灼的语气变得坚定,“鸿蒙不能毁,鸿蒙一毁,会牵连无数世界大陆,生灵涂炭,不是我等所愿见的。”
白璃仍是十分糊涂,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鸿蒙真如此重要?”
“是的,司宿一族诞生于鸿蒙,守护鸿蒙,鸿蒙是浑沌的中心,只要鸿蒙在,浑沌中将能再诞生无数大陆,造福众生。鸿蒙一但毁灭,世界也会湮灭,不管是人是魔是妖是神,皆无法存活。”
白璃没想到真相是这般。
她终于明白,为何司宿一族会诞生于鸿蒙,为何鸿蒙与外界隔开,为何百万年前,那么多大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鸿蒙,设下鸿蒙令,严格制止外界生灵进入,为何鸿蒙中还保留着这么多荒古留下的痕迹,为何……
一切,皆在司宿拂灼这一席话中得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