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秦茉只道此言已足够震慑住对方,朝他嫣然而笑,略一福身:“容公子,就此别过,改日再聊。”

两岸与桥边微弱的灯火,交织柔和夜月,洒在她绣有玉兰花的粉白纱衫上,染上了她明媚的面容,笑意自唇角漾至眉梢,似让人如置身暖春花开时。

一瞬间,容非如被这娇艳笑靥攫取了心魂,待他回过神,秦茉已带领丫鬟和小豌豆,轻移莲步,迤迤然下了桥。

竟然试图用美色|诱惑他!容非捏紧双拳,冲她背影狠狠瞪了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她的婀娜体态吸住了。

此时,长宁河南岸匆忙走来一人,身穿灰色短褐,手提竹制食盒,远远见了秦茉,喊道:“秦姑娘!请留步!”

来者约莫二十四五岁,中等身材,脸型偏圆,生得浓眉大眼,肤色白净,与容非擦肩而过时,各自狐疑打量对方。

“姚师傅,”秦茉笑问,“这回又有什么好吃的?”

姚师傅讪笑道:“今日多做了些点心,眼下不忙,便捎些给你……和魏掌柜尝尝。”他说话腔调南北混杂,听得出不是本地人。

“姚叔叔!我也要吃!”小豌豆抬头眯眼笑。

“成!叔叔特意为你备了几块小的!你回头可要告诉我,哪款最好吃!”姚师傅满脸笑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小豌豆的脑袋,又将提盒交给丫鬟慕儿。

秦茉礼貌道谢,客套一番。姚师傅问起半月前他所做的点心味道如何,秦茉认真提了意见。

容非假装在卧仙桥上看风景,实则全神贯注在窃听二人对答,越听越是不屑。

呵呵,秦家姑娘连个厨子也勾搭?细看此人,相貌堂堂,举止文雅,无多少市井味儿,还有些眼熟……但这秦茉也太随便了吧?招惹长兴酒楼的少东家贺祁还不够?要多少男人围着她转?

长宁镇这种小地方!果然民风粗犷!礼法全无!

容非再也看不下去,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快步迈向秦家东苑。

秦茉能从容非的冷眼中感受他的蔑视,一笑置之。

“方才那位是……”姚师傅眼角余光扫向容非的身影,眉目闪过一丝讶异。

“秦家院落的新租客。”秦茉轻描淡写。

“新租客?”姚师傅若有所思,随后笑而道别。

骤风席卷,浓云蔽月,秦茉怕小豌豆着凉,将他抱在怀中,快步回酒馆。

夏夜天气多变,人心亦如是。

酒馆内的客人感受到风向突变,纷纷结帐,鱼贯而出。

秦茉放下小豌豆,对急于清点账目的魏紫笑道:“先缓一缓,点心得趁热吃。”

“这……”魏紫转目见了慕儿手上的食盒,水眸闪烁,“被逮着了?”

秦茉垂目暗笑。

有句话,她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她亲手打开双层提盒,上面一层为玫瑰山药茯苓糕、黑芝麻冻与核桃酥,下面则是红豆糯米团、艾汁软饼和炸芋卷儿,色彩明丽,形状各异,件件精致,显然全是新鲜现做的。

如姚师傅所言,他专程为小豌豆做了小块点心,每款各两件,且捏成小动物的形状。小豌豆兴奋地爬上木椅,左右手开弓,以迅雷烈风之势吃了个干净,满意地捂着圆鼓鼓的小肚子。

魏紫连连摇头,拭净了双手,拿起筷子,夹上一块金黄色的核桃酥,细味后,会心一笑。

秦茉挑了炸芋卷儿,只觉酥中带脆,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赞道:“姚师傅手艺长进了不少。我记得他头一次送点心来时,你吃得不太习惯。”

“嗯,他那时做的偏咸。在长兴酒楼呆了个把月,今非昔比。”魏紫又尝了红豆糯米团,眼底赞赏之意尽显。

秦茉忽而记起,镇上来的生面孔,除了容非、那些偶尔来酒馆的江湖人、只吃面不喝酒的健壮男子以外,还有这姓姚的点心师傅。

只是姚师傅来得最早,且与她们结识的原因比较离奇,因而秦茉对其并无防范之心。

此前,秦茉不曾多心,自昨日听闻,各路人马汇聚于此,是为寻找“风影手”的藏宝图,她做贼心虚,越发疑心这波人皆冲她而来,每个人都怀藏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逐一回想身边逐步靠近的陌生人。

贺祁说是贺氏家族的大当家相中了秦家酒坊,可信吗?江南那么多驰名酒坊,为何偏会看上她家的?

姚师傅以夜间落水的形式现身,与秦茉叔叔三年前的死因极其契合,被路过的魏紫所救。而后,他偶尔会送些点心给秦茉与魏紫,作答谢救命之恩。接触数次,秦茉看他气度雍容,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哪有半点厨子的气质?

至于容非,搬入东苑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其言行隐藏诡秘,心思缜密,亦不似作画卖画为生的落魄画师。

该不会……他们已看出了端倪?才以各种借口接近秦家人?

秦茉咀嚼点心,怔怔出神。

忽而一道惊雷从天儿降,吓得小豌豆摔下椅子。幸好魏紫手疾眼快,及时护住,不至于磕到脑袋。

小豌豆的嚎啕大哭声震耳欲聋,掩盖了滂沱夜雨,魏紫与丫鬟多番安慰,才勉强让他止哭。

秦茉见道上行人躲避,狼狈不堪,便由着他们进来躲雨,又吩咐店小二沏壶热茶,供大家暖暖身子。

暴雨瓢泼而下,汇入河中,涌向不知处。秦茉望向门外无尽头幽暗,思潮翻涌。

暴风雨降临长宁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捂紧小尾巴,耐心等待天晴。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鸣谢:

萌蛋蛋扔了1个地雷

然然然然然然扔了1个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