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细看,青石映月,四五名黑衣壮汉协力抬着一巨大的麻袋,疾行往北。
内装的明显并非货物,而是挣扎中的活人。
细碎呜咽声,像是被捂住口鼻发出的嘤咛,柔弱无力,是女子。
既有抗拒,亦有销魂音,似乎……被下药了?
青年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在这大晚上,好几名男子公然以勾魂香绑架女子,想必为的不仅仅是钱财。
试想一弱女子若连遭数人欺辱,必将面对源于自身与外界的多重压力,说不准……香消玉殒。
南国商匪勾结之事屡见不鲜,青年怕惹麻烦,又做不到见死不救,决定先跟踪,再视情况出手。
那数人将女子扛进湖岸一所依山傍水的宅子,内里雕梁绣户,守卫巡逻。
青年身手敏捷,于屋顶房角树木假山跳跃,只见女子被人扛进一陈设精美的偏厅。
“翟四爷,人带到了,果真是个娘儿!”一人嗓音透着兴奋。
厅中一三十余岁的锦袍男子淡笑道:“可知是谁家千金?”
“额……听口音,不像本地的,贴身的一名女护卫武功极高,咱们找人套了同色衣裳,跳进湖中,制造这娘儿醉后堕湖之假象,趁大伙儿纷纷潜水捞人时把她捆了,送您这儿来了。”
“哼!敢在今夜与我翟四抢聆音姑娘!害我在商会众人前丢尽脸面!是该给这妮子一点教训!好让她知晓,在淮城得看谁眼色!”
青年在外倾听,推断是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无意间闯了祸。
那聆音姑娘乃当地名声最盛的歌姬,卖艺不卖身,求见者趋之若鹜。
这翟四应是在亲朋好友与同行面前夸下海口,要在中秋请其一展歌喉,未料被一名不经传的异乡客截了胡,遂设计闹事,将对方逮来泄愤。
松开麻袋,露出了被掳女子的面容。
玉冠散落后,如瀑青丝倾泻,衬得肌肤似珠玉莹润,眉目鼻唇天生妖冶。
酒力和药效驱使她脸色潮红,处处散发媚惑人心之感。
即便穿着男子袍服,亦难掩婀娜身姿、玲珑体态。
翟四目不转睛打量她,轻笑间既带挑衅,又具得瑟。
“难受?爷给你松绑了,好好……揉揉?”
说罢,解了其双足的绳索,但嘴上布团和手上的束缚却置之不理。
女子半醒半醉半迷糊,懒懒瘫倒,似想抗争,又似抵受不住药性,呈现出任人宰割之态。
翟四满意而笑,对黑子人摆手:“先退下,爷完事了,再赏你们发落。”
余人兴奋搓手,笑意猥琐,躬身退下,更贴心地带上了偏厅大门。
“啧啧啧,”翟四以手指掂起那女子的芙蓉脸,“这药本是给聆音准备的,不过……你虽年长个几岁,姿色半分不输于她……瞧着也是个惯走风月场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爷自会好好享用,保准你飘飘欲仙。”
女子心口起伏,眼角带泪,嘴里呜呜有声。
正当那翟四笑吟吟拉扯其衣袍时,室内灯火同时灭了大半。
灰影晃来,后颈一凉,他两眼上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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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肩挑行囊,一手抱着钱匣,一手如扛大米般扛起那女子,避过巡防者,几下跳跃,跃出那豪华宅院。
他对这一带略有印象,凭借记忆,暂且将人带去码头边的一处小院。
此地为莲莼收割时所用的临时仓库,他曾在这儿打过小工。
目下非采采撷季节,仅放置杂物,夜间空无一人,门锁轻易被打开。
他将女子放在室中一把交椅上,替她取出堵嘴布团,又松了绑,随即给她舀来井水,助其恢复清醒。
大口喝完了一碗水,她注视他须臾,眸光略迷朦,软嗓娇娇:“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路过的,见不得他们使坏。”
青年对上她倦懒妩媚的眼神,犹自寻思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对方似是药性难除,悠然站起,抬手覆向他的脸,眸底隐含挑逗。
青年不欲乘人之危,立即退后,岂料她随手一扯,强行拉下一片假胡子。
“嘻嘻,小伙子装什么成熟!”
青年大为恼怒,念在其神志糊涂,忍住没发作:“还我!”
女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端量他片刻,嘟囔道:“干嘛要把脸遮住?丑死了!命令你给我全撕了!”
“姑娘喝多了……”
”我才不是姑娘!”她突然扑向他,硬生生拽掉他另一边的假胡子。
一张温润与硬朗兼有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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