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边旋转着把身子泡进水里,边喝着水边扑腾,还追逐着水上的落叶,喔喔乱叫,忙成两团灰影。
秋澄东张西望:“对岸野桃树上的果子熟透了,我挑些给大伙儿解解馋吧!”
她自恃会武,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就连打架都爱冲在最前,兼之骑马半日,需舒展筋骨。
阿六喊了大毛二毛两声,见双犬玩得忘乎所以,顺手清理一提匣,尾随秋澄前去。
“公主,等等我!”
“嘘!”秋澄制止他,“说好喊我‘姐姐’!到了赤月国,你照样喊我‘姐’!嘻嘻!”
“为什么?”阿六茫然睁着大眼睛。
依稀见林外有人影缓缓步近,料想是山野人家,秋澄没太在意,答道:“因为,我没弟弟,没人那样叫我!”
阿六咧嘴笑:“那毛头和二爷家的公子们,不是唤您‘表姐’么?”
秋澄跃至树上,摘下桃子向他抛去:“那不一样!我就想有人喊我‘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只有一位兄长,比我年长了整整十岁!看上去温文尔雅又病弱,人可精着呢!满脑子全是欺负小孩子的坏主意!”
阿六咂舌。
秋澄见把他唬住,嬉笑道:“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姐姐我定会罩着你!”
眼看提匣装满桃子,小阿六不得不用双手抱住;秋澄又以丝帕兜了几个,才喜滋滋跃回地面。
无枝叶阻隔,她方看清,身后慢悠悠走来的,并非什么村民,而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型高大健硕,眼如铜铃,灰衣朴素,气度却豪迈不凡。
女子穿一身暗花深紫袍,前襟挂了一枚白色的双孔骨哨,发髻简单,容貌端丽,气质优雅,年纪应是四十岁上下。
望向浅溪中扑腾的大毛二毛,那二人不经意皱了皱眉。
秋澄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觉不宜惹事,遂拉阿六往回走。
踏上大石过溪,她逐一洗净桃子,放嘴边尝了一口,满意向父母遥遥展示:“爹!娘!这桃子可甜啦!”
贺若昭搀扶徐明初上马车,闻声回望,笑容慈祥:“闺女,咱们先到前方十里外的客舍,你娘得歇息了!”
“好!”秋澄应声。
大毛二毛见大伙儿准备上车,跳至溪石上狂甩毛,忽而对渐行渐近的两名陌生人来了兴趣,不约而同跑上对岸。
徐明初生怕毛孩子吓着人家,连忙唤道:“大毛!二毛!快回来!”
双犬曾受徐赫千叮万嘱,必须乖乖听徐明初之言,听见她的声音,略微迟疑,却选择继续往前,扑向那名紫衫妇人。
众人震惊。
眼看大犬伤人在即,阿六大呼小叫,丢下桃子,飞奔而拦截。
所幸,大毛二毛只是不住细嗅女子,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随后摇晃尾巴,以湿淋淋的狗头蹭向对方的手。
女子极其惊讶,似犹豫该不该伸手摸摸它们。
徐明初轻轻挣开丈夫,踏前两步,再次呼唤双犬。
大毛二毛同时顿住,又不愿离开。
阿六快步上前,朝二人恭敬行礼:“抱歉,没管好自家狗儿,让二位受惊了!”
女子锐利双目打量他,又扫向对面一队人马,嗓音淡淡的:“无妨。诸位从何而来?要西行?做什么的?”
“回夫人,我家主子常年往来大宣赤月,做点小本生意。”
阿六被嘱咐过,不可泄露身份。
女子若有所思,摆了摆手,示意他把大犬牵走。
大毛二毛依依不舍,穿过小溪后,似担心徐明初生气,不顾毛发全湿,拼命往她身上狂蹭,极力讨好,险些将虚弱无力的她撞倒。
徐明初笑揉狗头:“下次不许乱跑!知道不?”
说罢,她亲手喂了两条肉干,唯恐双犬戏水着凉,命人拿干净软布,细细擦拭。
登车前,她有意无意觑远处的那对男女,见二人漫不经心沿溪散步,谈天说地,似乎未把适才的小波折往心里去。
她暗舒了口气,小口咬着野桃,清甜汁水入萦绕舌尖,安抚了她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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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赤月国众人留宿山边客舍,护卫轮番守夜,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清早,贺若昭担心妻子身体撑不住长途跋涉,特地等大伙儿整装待发,才唤她起床梳洗,更体贴地把炖好的燕窝粥端至她房内。
徐明初如常裙裳简雅,为免耽误时间,仓促吃下半碗,便决定动身。
她由侍婢搀扶下楼,楼下除了他们那伙人,仅有两三名食客,和忙碌招待的店小二。
和秋澄、阿六他们打了个招呼,她翻出油布袋子,想再喂双犬几块肉干,忽闻山林里传出呦呦鹿鸣,竟隐含破空之意。
余人啧啧称奇,双犬却立时竖起双耳,四腿微曲,呈蓄势待发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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