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子孙在侧时, 她收起平日的板正, 语气也绵和上三分。
徐赫许久未感受她的温柔, 瞬时笑意缱绻, 请她入亭小坐。
沉碧麻利将炖盅内的汤分盛在小碗内,撒上盐末,识趣退至院门外,为久未相处的“小情侣”制造私密空间。
徐赫似是怕一下子喝完汤便留不住爱妻,是以每一勺皆喝得优雅且谨慎,如饮琼浆玉露般珍而重之。
阮时意温声问:“圣上让你从头到尾临摹五卷晴岚图,可有规定时限?”
他笑容无奈:“这倒没有,但我必须画出不同风格,以免被人觉察。折腾来折腾去……我这一年来都在重复自己……”
阮时意软言劝道:“若你没进翰林画院,兴许圣上更觉‘探微先生’不可取替,定舍不得将晴岚图还给徐家。如今,他终于放下对‘徐探微’的执念,转而重视‘徐待诏’,可见你走过的路,画过的画,都没白费。”
徐赫心头暖流涌动,握住她的左手,笑道:“阮阮,你是怕我心情不佳,特地来安慰我?聪慧如你,该知道如何‘安慰’吧?”
“你!”
阮时意正语重心长,被他话锋一转,竟扯到那桩事上。
时隔多日,她非但没忘,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幸,徐赫不过逗一逗她,未有进一步举动。
他柔声解释:“放心,我没你想的幼稚冲动易怒,相反,我甚至反过来担忧,你会为郡主戏弄调侃而不悦。还好我的阮阮心怀宽广,从不斤斤计较。”
阮时意容色稍缓,杏眸笑眯眯端详他,半开玩笑:“我早说圣上最爱你,以前爱探微,现在爱……唔……”
话说一半,后颈微凉,微张的唇猝不及防被堵上。
由温柔相抵,变成攫取掠夺,他贪恋地将堆叠多时思念全数奉上。
事实上,徐赫几乎夜夜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她卧房,平躺于外侧,等着她于睡梦中主动靠近纳凉。
他总舍不得惊醒她,没敢亲她一口、抱她一下,待天色未亮返回倚桐苑继续补眠。
如今好不容易获取片刻独处,他借机亲她个吞天噬地。
浓重呼吸间混合了花木清香与彼此独特气息,唇舌交换鸡汤的鲜美,诡秘中渗透无形的诱惑。
阮时意迷乱闭目,从被动承受转为稚拙迎合。
什么“心如止水”,什么“端庄矜持”,早不知抛到何处。
良久,两唇分开,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各自凌乱。
徐赫分明感觉到妻子由一年前的抗拒,至往后的麻木,到现下的真心接纳,顿觉全身泡在蜜里,甜且满足。
隐约听闻远处人声渐近,他猜想是小仆役端茶送水,踌躇须臾。
——既舍不得放开怀中娇妻,又不便在院门敞开时胡搅蛮缠。
趁阮时意成软绵绵的一团,他不作犹豫,起身抱她直奔书房,一脚踹向雕花房门,意欲先将她藏起,慢慢入腹。
偏生,他忘了房门被锁,猛力一踹,门板被他踢了大洞,右脚卡在内,狼狈不堪。
阮时意回过神,再听院门处传来异动,当即警惕转目。
院落外一玄色身影闻声,飞身抢入,见徐赫搂阮时意迫不及待踹门,立马红着脸,转身回避,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逃窜,却不忘吼上一句。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此地无银,欲盖弥彰!惹人遐思!
阮时意恨不得把那毛毛躁躁的小子拖回来,先暴打一顿,再丢进荷花池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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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晟受蓝豫立之邀,特地拉祖父母同去游湖。
岂料,竟撞见二人干柴烈火欲燃未燃的那一刻?
阮时意三日没搭理他,徐赫为尽快完成皇帝布置的临摹任务,重新迁入翰林画院,害徐晟一筹莫展。
幸有秋澄和静影同去,阮时意最终答应了积翠湖之约。
为避过去年的鼎盛,五人特意选在观莲节前半个月出游。
碧天流云,绿荷繁密,不见湖光;菡萏香凝,鲜嫩娇俏宛若亭亭佳人。
年轻男女相携作伴,阮时意、秋澄与静影同坐一船,徐晟、蓝豫立同乘一舟,由仆役以竹竿撑船,从万柄荷叶扇间荡了开去。
因地下城一案由静影受骗而起,获救后的她被秋澄严密保护,且由秦大夫再次试解蛊毒,将近两月没露面。
此时乍然遇见阮时意,静影喜笑颜开,却像不晓得说什么,只乖巧站到她身后傻傻微笑。
阮时意细察她比以往圆润了些,仍是一副无愁无忧状,心下复杂滋味难言。
闲聊一阵,两艘船在前行中拉开距离,在与人齐高的花叶掩映下,只见船篷不见人影。
阮时意以小风炉与砂锅煮熟新摘的菱角,捞起晾开,示意静影给徐晟送去。
静影欣然答允,手提小篮子轻轻一跃,粉绫裙如樱花雾般自连片荷叶上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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