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阮阮,你惯于为儿孙操心,顺带也替我操持一番?”徐赫哭笑不得,“你可曾想过,我未必甘愿拥有你构想的将来。”

阮时意不悦:“还敢嫌弃?”

“我只愿,活在和你一同创造的未来。”

徐赫平静注视她,语气笃定。

阮时意呆然瞠目,蓦然记起,他曾愤愤不平对她吼道——没有你,我在广阔天地间孤独终老,有何意义!

意思相近的话,在不同场合,不同语境下道出,带给她的感动竟千差万别。

心潮暖如温泉,予以她祥和安乐之感。

徐赫感慨:“阮阮,日复一日,我逐渐理解你不合时宜的强势从何而来。事实上,不必非要谁低头、谁妥切迁就,你我终将寻获合适的相处之道。

“错过的年月,是错过了,无可否认。但咱们还能慢慢来……如你允许我牵手,我就牵着;容许我抱抱安慰,我就抱抱……

“反正,我不信,离了那种坐卧不离、翻云覆雨的亲密,人就活不下去。过日子的方式多种多样,你不情愿的,我不勉强;你不喜欢的,我能改即改。”

阮时意于不知不觉间坠入缥缈虚妄的幻境中,他的话听进耳里,未留在心上。

捕获的,仅余片言只语。

她专注盯着他诚恳的俊颜,目光飘忽,认真想了想,“我不喜欢你的胡子。”

徐赫窘然笑道:“这个容易,等事情解决,我慢慢剃掉就是。腮边这一圈,是黏上去的,现在就能撕掉。”

他稍加用力扯下,痛得捂脸发出“嘶”的一声,又苦笑问:“别的……你还有哪些不满意,尽管吩咐。”

阮时意闻言一笑,挣扎下榻,摇摇晃晃往外走。

徐赫对她的举动满是惶惑不解,生怕她摔倒,急忙上前扶住,跟随她在小小的烟暖阁中转了一圈。

花木扶疏,风摇影香,雅洁台阁清静。

潺潺泉流,漾起星星点点的月光。

柔光泻于硬朗容颜,与滑在娇俏脸庞上的韵味截然不同。

二人相扶扶携,缓步而行,数十年前平常至极的日常小事,如今却弥足珍贵。

在这寒凉交替的初春夜,在夜雾缭绕的园子里,在花好月圆的美景中,他们安闲地走着,她脚下趔趄,他便牢牢握紧她的手。

——如天下间最平凡的小夫妻。

“你很好,这儿的一切也很完美,除了……”

她拖着累赘长裙闲逛完毕,满意点评,醉态可掬。

随后低下头,以嫌弃眼神扫视自己浮夸的华美衣饰。

“除了我这身衣裳,太花哨。”

徐赫忍俊不禁:“那……不如脱了?”

他原本想开个玩笑,逗一逗他的醉阮阮,而后哄她乖乖回榻安睡。

未料,阮时意全无羞态,正经颔首:“好。”

徐赫目瞪口呆,正愁要如何接话,却见她迷醉眼神滑过一丝狡黠,丹唇勾笑。

“我脱,你穿。”

“……!”

第65章

徐赫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原以为来到人世六十年, 经历各种动荡,经历睡过头三十五年的劫难, 理应坦然应对世间种种奇事。

然则, 当他亲眼目睹醺醺然的妻子醉眼迷离, 慢悠悠摘除首饰,一件又一件件脱下繁复裙裳, 从海棠色大衫、青色鞠衣、金绣翟纹的桃红色褙子,乃至红罗系带、配有玉饰、金饰十余件的玉革带, 以及绣银嵌珠的拖尾裙,直至仅剩下贴身的玉纱中衣和衬裙……

他直觉自己要疯。

平心而论,阮时意往昔没少在他面前风情万种地御衣。

他更没少见她穿得单薄、春光外泄的撩人模样。

如今柔和月色与迷朦夜雾互融,温暖水汽与浓烈花香交缠,摆明是将她活剥生吞的好时机!

他到底有多傻!居然承诺“会收敛并尊重她”,信誓旦旦说“不再对她做出过态之举”!

真该狂抽自己耳光!

眼看阮时意媚眼噙笑, 先是摘掉他的乌帽, 后解下他身后的蓝丝绦结, 再抬手解开他圆领右衽大袖黛袍肩的扣子……他真心想摁她至榻上,去除所有障碍,挞伐而上!

无奈阮时意套上他的官服, 后逐一为他穿上拖裙、褙子、鞠衣、大衫,配以各式珠宝和缎带等物。

动作缓慢, 偶尔还因头晕而来回摇晃, 娇俏酡颜却喜滋滋的, 兴致分毫不减。

徐赫仿佛看到内心的他在捶墙大哭。

他的阮阮……究竟受了何种刺激?

说好的正经严肃、端庄大方、誉满京城的徐太夫人呢?

更要命的是, 她不光与他交换衣袍,还摁他到椅子上,逼着他打散头发,半绾头顶的几撮,绾了个女式小圆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