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寒假开始了。
学校考虑到学生们来自不同省份,有些同学回家路途遥远,所以元旦时候没有放假,而是期末考试过后,一月二十号才放的,假期长达一个月,要过完正月十五才开学。
期末考试杨佩瑶成绩一般,一方面是同学们个个出类拔萃,不努力根本没法拔尖,另一方面她精力所限,尤其临考前,夜里睡不好觉,白天总是没有精神。
对于自己才智的普通,杨佩瑶已经认命了,顾夫人却怕她心气高想不开,时不时地开解她。
杨佩瑶觉得自己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有这么个好婆婆。
顾夫人待她真的是太好了,比对顾静怡都要好,也比对顾平澜的媳妇好。
顾平澜是腊月结的婚,太太姓徐,名叫徐萍,家里开肥皂厂,杭城有名的“嫦娥”牌香皂就是徐家工厂生产的。
婚礼是顾息澜操办的,在新苑饭店连续摆了三天席面,几乎把杭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声势非常盛大。
顾夫人觉得亏欠杨佩瑶,趁着家里没人,把一只首饰盒子交给她。
杨佩瑶倒没什么,当初是杨家不让操办,跟顾家没有关系。而且长子是悄没声地结婚了,次子再偷偷摸摸地结,杭城商界会怎么看待顾家?
顾息澜之所以如此张扬,也是有这层顾虑。
杨佩瑶碍不过顾夫人坚持,只得接过。
顾夫人献宝般打开,一样样指给她看,“这只玛瑙镯子是我当年的陪嫁,那支翡翠簪子是自新祖母给的,都是老物件,水头比现在的好。”斜一眼杨佩瑶手指上的戒指,从里面挑出只红玛瑙的指环,“瑶瑶你戴这个好看。”
杨佩瑶笑道:“娘,我这个跟会长的是一对儿,我们约定好了不摘下来……您这个给静怡吧,玛瑙喜庆,等她结婚的时候戴。”
将几件红玛瑙的首饰重新用绒布包起来,还给顾夫人。
顾夫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儿媳妇,起初是看在顾息澜的脸面上,怕儿子找不到合意的媳妇,后来却是喜欢杨佩瑶的性情。
看着娇娇软软的,行事却落落大方,更重要的是坦诚,说话不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儿愿意跟她说,跟她商量。
***
杨佩瑶在家里舒舒服服过了一个寒假,肚子明显大了一圈。
过完元宵节,顾夫人便拘束着她不许多吃,又让顾息澜每天陪她在院子里溜达。
杨佩瑶原本想接着上学的,可她身体实在沉重,坐木头椅子肚子挤得难受,又怕磕着捧着,只好在家里自学。
没几天杨佩瑶肚子往下沉了,稳婆端量着道:“已经入盆了,估计这两三天就能生。”
顾夫人便留了稳婆在家里住,不叫她回去,又约定好郎中,只待杨佩瑶发动,随时上门去请。
杨致重仍是不愿意杨佩瑶回娘家,正好她身子笨重便也不怎么回去。
陆秀玫却隔三差五带着康宝来看望她。
康宝快两岁了,话还说不顺畅,只能几个词几个词地往外蹦,逗得几个大人乐不可支。
这天陆秀玫母子刚离开,杨佩瑶突然觉得肚子紧了下。
最近两天,她时不时会觉得肚子痛,每次疼一下就过去了,她也没当回事。
这次却不同,痛一下过一刻钟再痛一下,没完没了似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痛。
杨佩瑶起初还忍着,后来疼得受不了,捂着肚子哭道:“娘,我难受。”
徐萍立刻慌了手脚,大声嚷道:“嫂子怎么了,要不要请郎中?”
“怕是要生了,”顾夫人心里有数,不慌不忙地吩咐阿秋煮鸡蛋,接着吩咐人往准备好的产房送火盆,又给顾息澜打了电话,然后绞了温热的手帕给杨佩瑶擦眼泪,“瑶瑶不哭,娘在呢,自新马上回来了。”
徐萍惊讶地看着她们。
顾夫人平常对她们两个儿媳妇都不错,从没有摆过婆婆架子,只因为杨佩瑶怀着孩子,在吃食上会略微迁就她的口味。
徐萍只以为顾夫人待她俩是一视同仁的,现在却瞧出高下来了。
顾夫人对自己是表面的功夫,从来没有这么体贴的时候,对杨佩瑶却是跟亲母女一般。
眼眸不由深沉起来。
不一会儿,阿秋煮了鸡蛋过来,顾夫人亲自剥开蛋壳喂给杨佩瑶,“趁着现在不太疼,多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杨佩瑶忍着痛,小口小口地吃。
一只鸡蛋刚吃完,听到外头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顾息澜推门进来,急步走到杨佩瑶面前,“怎么样了?”
杨佩瑶撅起嘴,“肚子疼得很。”
顾息澜正要伸手搂她,顾夫人道:“你从外头进来,带着满身凉气,先换了衣裳暖一暖。”
顾息澜脱掉呢子大衣,用热水洗了手,接过顾夫人手里的鸡蛋,“我来喂瑶瑶。”
顾夫人起身到产房看看有没有纰漏之处,顾息澜已飞快地剥开蛋壳,柔声问道:“现在好些没有?”
杨佩瑶委屈地说:“没有,更疼了,肚子疼,腰也疼,后背也疼。”一边说,正巧又一波阵痛袭来,不由皱紧了眉头。
顾息澜看着她脸色发白,脑门已经沁出密密一层细汗,顿时心如刀绞,伸手将她揽在臂弯里,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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