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副官应声好,开车离开。
杨佩珊嘀嘀咕咕道:“家里也没别人用车,让他跟着多方便,省得走路。”
“大半天呢,等在车里多冷啊。” 杨佩瑶笑着挽起五姨太的胳膊,“走点路也不费劲吧?”
五姨太笑道:“三小姐心善,很能体贴人。”
因为永安百货的洋装大多是舶来品,款式是很时髦的,但价格更贵,尺码偏大,三人便直接去新安百货。
临近年底,又是星期天,二楼卖女装的柜台挤满了人,大都是学生来买过年衣服。
杨佩瑶立刻放弃了,“不想挤,等星期一放学我再来,那会儿人应该少。”走到卖鞋子的地方,试靴子。
她看中一款半高筒的羊皮靴,七分跟,靴口用貂毛装饰,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红棕色。
黑色容易搭配衣裳,而红棕色看上去有种低调的华丽。
杨佩瑶试来试去拿不准选哪个颜色。
杨佩珊毫不犹豫地说:“都买了,钱不够姐给你垫上。”
杨佩瑶道:“我带钱了,我是觉得鞋跟太高,平常穿不着,就过年那几天穿,摆在家里占地方。”想了想,自己已经有两双黑色靴子,就指着红棕色的让店员包起来。
又对五姨太道:“那双灰色短靴挺好看,你试试吧?”
五姨太痛快地脱掉脚上的靴子。
腿上果然只穿黑色长筒棉袜,并没有绒裤。
东洋人好像特别经冻,前世也是,大冬天也只穿丝袜陪短裙。
很少看到她们穿得非常臃肿。
三个人试来试去,各自买了两双鞋。
杨佩珊很不情愿地提着鞋盒子,“我说让韦副官跟着吧,提这么多东西麻烦。”
杨佩瑶笑道:“那我帮你提,我不嫌麻烦。”
杨佩珊没好气地说:“你拎你自己的吧。”
出了百货公司,杨佩瑶叫个黄包车夫,塞给他两毛钱,“把这些送到葵青戏院,说三小姐吃完饭过去。”
葵青戏院离百货公司不过五分钟的路,黄包车夫很高兴,屁颠屁颠地拉着六只鞋盒子去了。
杨佩珊又高兴起来,招呼着去酒馆。
酒馆是在永安百货对面的路口往北走,穿过巷子就是,分上下两层,门脸看着不太大,只能摆七八张四人座的长条桌,收拾得却干净雅致。
屋里燃了火盆,烘得酒香格外浓郁。
杨佩珊给杨佩瑶点了杯口味清淡的果酒,她跟五姨太喝桂花酒,又让跑堂的伙计随意搭配四道菜。
少顷,伙计把酒菜端上来,托盘上多了碟红油笋丝,“掌柜听说之樱来,特地送的小菜,请三位慢用。”
五姨太含笑谢过他、
杨佩瑶偷偷观察五姨太的言谈举止。
不管是适才点酒水,还是伙计上菜,五姨太神情都是淡淡的,带着丝浅笑,跟平常毫无二致。
吃饭时,陆续有客人进门,大多是三五成群的男人,或西装革履或穿缎面长衫,衣着都很体面,女子只有两桌,大包小包提着,像是逛街逛累了。
有一人经过她们身边,不当心把雪茄盒掉在地上。
杨佩瑶正要俯身帮他捡,那人已先一步捡起来,跟她点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杨佩瑶抿唇笑了笑。
杨佩珊目送他上楼,压低声音,“这人体格不错,看着很结实,我记得之前也见过他。五姨太,你有没有印象?”
五姨太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注意。”
杨佩珊道:“就是大上次,他跟个女的坐在墙边座位上,那女的烫一头大波浪,嘴唇涂成血红色,穿件大红旗袍,我特意多看了两眼。”
五姨太再度摇头。
杨佩瑶察觉出不对劲了。
刚才雪茄盒就落在她们桌脚,发出“当啷”一声,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低头看看,但五姨太正襟危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再者,除了逢年过节之外,杭城人并不喜欢大红色,平常街上穿大红旗袍的也不多。
突然看到一个,难免会多看两眼。
五姨太却绝口否认。
杨佩瑶觉得那个男人很有嫌疑。
如果她听到雪茄落地没有低头的话,说不准五姨太就会伸手去捡,男人趁机去接,这空当传送点纸条之类的东西很容易。
而杨佩珊是大喇喇的性格,肯定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杨佩瑶默默地把男人的相貌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告诉杨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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