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想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他想知道她的身份,想牵出她身后的人……再者他还没享受够,想多玩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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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看到杨佩瑶跟杨致重一起进门,着实奇怪了下。
杨佩瑶笑道:“正在等电车,看到爹的汽车过来,省了一毛钱的车费。”
杨致重则淡淡道:“在附近办事,没想到正赶上瑶瑶放学。”抬眸瞧见身材臃肿的四姨太,问道:“今天大夫来过没有,怎么说?”
太太回答:“说入盆了,就这两三天的事儿,稳婆已经定好了,这几天不许再往别家去,就安安分分地在家等着。产房也收拾好了,就在隔壁,方便伺候汤水。”
杨致重不太关心这些,听着都安排妥当了也便作罢,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五姨太身上。
五姨太安静地坐着,神情娴淡。
许是感受到杨致重的视线,五姨太脸上浮起羞怯的笑意,赶紧低了头。
杨致重错错牙。
他竟然忽略了,养在村里,跟随目不识丁的祖母生活的人,怎可能有这种从容的气度?
若非杨佩瑶提醒,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又想起到酒馆喝酒那天。
满桌子坐的都是军官,荤话不断。
她上前添酒,笑容含羞带怯。
军官们拉扯她,她躲闪着要离开,不小心跌在他腿上,手里酒壶歪倒,洒了杨致重半片衣襟。
她掏手绢擦拭,整个人俯在他胸前,有股好闻的香味冲进他鼻端。
军官们便起哄让她跟杨致重亲个嘴儿作为赔礼。
她先是不愿意,然后羞答答地贴在他脸上。
再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纳了她。
杨致重想,即便那天他不要她,林之樱也会跟了别人。
毕竟都是高级将领,每人手里都攥着权力与机密。
他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不是东洋人?
如果是中国人,他或许会留一线生机给她,要是东洋人,那只有一个下场……死!
四姨太临近生产本就恐惧加烦闷,此时瞧见杨致重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姨太看,更觉委屈,心口一酸,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她平素是好强的人,极少流泪,突然这么一哭,把众人吓了一跳。
杨佩瑶离得近,连忙凑上前急切地问:“四姨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
太太紧跟着唤人,“快请大夫还有稳婆,四姨太像是发动了。”
“不用,不是,”四姨太抽抽搭搭地道:“没发动,我心里难受。”
太太一听便明白,对杨致重道:“艳美这几天夜里发噩梦,总睡不踏实,晚上都督陪一陪吧,养足了精神才好生。”
四姨太被说中心事,眼泪流得更凶。
杨致重看四姨太两眼,应了声,“好。”
连续两天,四姨太都歇在杨致重屋里,第三天凌晨终于发动了。
杨佩瑶不到五点就被吵醒了,再也没睡着,索性起来念了两遍课文,又顶着肆虐的秋风到外头跑了两圈。
下午放学回来,家里多了婴儿的哭声。
太太笑着告诉她,四姨太生了六斤半的大胖小子,乳名叫做“平”。
杨致重中年得子很高兴,当场赏给四姨太八根金条,晚饭特意喝了点老酒,哼着《定军山》的曲调,晃晃悠悠地上楼了。
五姨太紧跟着上去伺候。
杨致重要拿公文包的手就顿了下,笑着看向五姨太,“你什么时候给生个儿子,老子照样有赏。”
五姨太羞答答地说:“我也希望能沾点艳梅姐的福气。”
杨致重“哈哈”笑着,“沾她没用,沾紧老子才能生儿子。”捏一把她的腰身,“老子现下有紧要的公事,你九点钟过来。”
五姨太点点头,轻声叮嘱,“都督今天喝了酒,别太劳累了,早点睡。”
杨致重笑道:“那就八点半。”
“都督,”五姨太娇嗔声走出房门。
杨致重笑容立时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凝肃。
抬手打开公文包,里面整整齐齐一摞文件,文件抬头处盖着红色的“机密”字样。
是行政院军政部下发给各省都督关于调防的重要机密。
也是杨致重吩咐秘书处特地准备的假文件。
杨致重按照以前的习惯,在关键字眼处用钢笔点了几个点,然后装模作样地看,默默等待着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