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能当上会长,可如果理事会的人有半数迫于压力支持新税法的话,他能把这些人都清出去吗?
能当选理事,要么是身家雄厚,在商界呼风唤雨,要么是德高望重,一呼百应的。
清理出去的话,商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也会大大降低。
杨佩瑶焦虑了一整天。
晚上,估摸着顾息澜已经吃完饭,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息澜声音很轻松,“放心,一切顺利……你在家说话不方便,明天咱们在戏院碰面,葵青戏院上演新戏。”
“什么戏?”杨佩瑶好奇地问,“京剧我听不懂。”
顾息澜想起她在锣鼓喧天中睡觉的情形,唇角勾了勾,放柔了声音,“是从安徽请来的黄梅戏班子,在戏院演半个月。不想听也没关系,咱们在包厢里说话。”
杨佩瑶轻笑,“我听过《天仙配》和《女驸马》。”
顾息澜柔声道:“回头我问问他们演不演这两出,定下时间来,咱们一起听。”
杨佩瑶笑着挂了电话,步履轻松地上楼。
二姨太听到一星半点儿对话,心里直痒痒,商量太太,“我听瑶瑶的意思像是去听戏,咱们也有日子没去了,要不跟瑶瑶说声,咱们也跟着去?”
杨佩珊扬起手里的报纸,“明天演《玉堂春》,娘想听戏我带你去,非跟着瑶瑶干什么?”
二姨太笑道:“瑶瑶有门路,前两次都给我们订了好位子。要是明儿去的话,没准儿只剩下后排座,哪能听得清楚?”
真想听戏,早点去,花大钱,怎可能买不到好位子?
杨佩珊情知二姨太爱占便宜的脾气,但她已经过了半辈子,改又改不过来,只能时刻提点着她。
隔天,太太、二姨太加上杨佩珊和杨佩环一道去了葵青戏院。
戏票还充裕,但第三、四排的好座位确实没了。
杨佩珊买到第七排正中间,花了不到八块钱。
二姨太心疼地说:“能买两件衣裳。”
前两天,杨佩珊带杨佩环去买t恤,一件五块两件八块,十块钱可以买三件。
还不到开场时间,几人只能在门口等。
杨佩环无聊地四下张望,突然“咦”一声,“三姐姐。”
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马路对面不远处站着两人。
女的穿白色t恤,亮蓝色短裙,正是杨佩瑶早起时的穿着。
男的穿白色半袖衬衫,靛青色西裤,身材魁梧,腰杆挺得笔直,比杨佩瑶足足高出一个头。
看体型,一准儿是顾息澜。
杨佩瑶手里拿个本子,正低头看,顾息澜则端只瓷碗,用竹签叉了里面东西递到她嘴边,红红黄黄的,看着像是蜜瓜桃子等水果。
杨佩瑶看得认真,顾息澜喂得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等她咽下,马上送上第二块。
又不时掏手绢给她擦嘴。
杨佩瑶心安理得地让他伺候。
太太不忍目睹。
连嘴都得让别人擦,三岁小孩都没有这种喂法。
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女人,并不是听他说得多动听,也不单是他花了多少钱,而是他的言行举止。
看顾息澜这情形,应该对瑶瑶用了心吧。
也难怪她整天往外跑。
二姨太也瞧见了,戳一下太太臂弯,“瑶瑶在对面。”
杨佩瑶终于看完本子,装进书包里,不经意瞧见这边大大小小四双眼睛,脸腾地红了,悄声对顾息澜道:“我娘也来看戏,不知道几时来的,会不会让她看见了?”
顾息澜回头看一眼,淡然道:“没事,又不怕人。”将瓷碗交给旁边店家。
杨佩瑶心虚,不等顾息澜付钱,小跑着穿过马路,红着脸问:“娘,你怎么来了?”
太太微微笑着,“看戏。”
话音刚落,瞧见随后跟来的顾息澜,颔首招呼道:“顾会长。”
顾息澜淡淡地回一声,“杨太太。”
再不多话,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淡漠地站在杨佩瑶身旁。
杨佩珊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着意打量他几眼,问道:“顾会长是不是在金梦夜总会跳过舞?”
顾息澜神情依旧淡淡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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