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高敏君家里没有电话,请杨佩瑶转告很正常。

杨佩瑶“啊”一声,“程先生太客气了,好容易回去一趟,不用给我们带东西的。”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家里怕我饿着给买的点心,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喜欢吃这些甜食,是想麻烦你们帮我解决困难。我带的只有一些零碎小玩意,估摸着你们姑娘家能喜欢。”

杨佩瑶笑道:“那多谢您了,也替她们两人谢谢您。”

“佩瑶……”那边深情地唤一声,沉默数息,又道:“你跟我还是这么见外吗?不瞒你说,这些天,我很想念你,度日如年归心似箭,若非基于孝道,真想除夕那天就坐车回来,陪你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陪你一起到寺庙上头一炷香……”

“程先生,对不起我另外有事,”杨佩瑶慌乱地打断他,立刻挂上电话。

心里纷乱如麻。

她对程先坤有好感,觉得他博学斯文,懂得照顾别人情绪,非常难得。

可面对他的追求,她总存着戒心,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几天跟顾息澜在一起,她才明白,她所有的不踏实就在于程先坤的周到体贴完全是刻意而为,是努力要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

就像适才的电话,他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带礼物给她。

却非要拐上十八个弯,先说家里长辈买的,又说自己不喜欢甜食,而且还三个人都有……处处透着假。

她已经喜欢顾息澜,不可能接受他的追求,也不想要他的东西。

星期一,还是直接跟他说清楚算了。

杨佩瑶无奈地叹口气,正要回房,太太叫住她,“刚才谁的电话?”

杨佩瑶道:“杭城报社的记者,校庆时候来我们学校采访认识的,回北平过年,刚说给我和高敏君她们带了礼物,让我们在学校门口等他。”

太太听说是记者,面色松缓不少,“那他肯定学识很好吧?长途电话不便宜,打这么久,他家里做什么的?”

“没打听,”杨佩瑶摇头,“只听他说祖籍天津,父母在北平做事,家也安在北平……跟他只见过两次,不熟也不好意思多问。”

太太还欲再言,只听外面汽车响,不大会儿,杨致重带着满身酒气进门,一边解皮带一边哼着西皮二六板,“自从归顺皇叔爷的驾,匹马单刀取过了巫峡,斩关夺寨功劳大……”

这是《定军山》里黄忠的唱段,最近二姨太没少在留声机里听。

杨致重在家里通常板着脸,少有高兴的时候,更是从来没哼过戏。

看样子跟顾息澜谈判的结果很令他满意?

杨佩瑶飞快地沏一壶茶,倒出一盏,恭恭敬敬地说:“爹喝杯茶,散散酒气。”

杨致重摇头晃脑地继续哼唱,“师爷不信在功劳簿上查一查,非是我黄忠夸大话。”最后长长一句念白,“弓来”改成了“茶来”。

杨佩瑶提醒他,“水还烫着,爹当心。”

杨致重捧起茶盅还想唱,却忘了词,晃着脑袋想半天没想起来,顿一顿笑道:“瑶瑶孝顺。”

杨佩瑶笑问:“爹今天很高兴?”

第63章 牵手

杨致重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西皮流水的板儿,口中念白, “高兴呀高兴”, 念完把茶盅的茶一气喝掉半盏, 粗声道:“备水, 我得洗个澡。”

抬脚往楼上走。

太太给四姨太使个眼色让她跟上去伺候,自己往厨房吩咐热水。

杨佩瑶怕太太再问起程先坤, 也上楼回房。

一边写作业一边寻思, 杨致重如此高兴, 显然在谈判中是得了好处,他跟高省长是一伙的,那么必定是商会那边做出了退让。

想起顾息澜说过会让步的话,杨佩瑶心里欢喜, 可又酸酸软软的不是滋味, 像打翻了调味铺子般五味杂陈。

这种利益之争,应该是分厘必争丝毫不留情面的吧?

顾息澜做出的退让, 她会尽力替他赚回来,减少一些损失。

匆匆写完作业,把之前画好的草图拿出来, 反复对比, 终于选定十二套, 打算明天带过去跟唐俊杰商量。

不知不觉已是十点半, 杨佩瑶躺在床上,目光扫过床头写着“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纸, 轻轻骂一声,“大猪蹄子”,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早,杨佩瑶知会太太一声,背着书包去宝业书店。

隔着老远就看到顾息澜站在汽车旁,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最上边的扣子敞开着,身姿挺拔犹如草原上的白杨树。

欢喜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漾出来,杨佩瑶急走两步,站在他面前,轻唤出声,“会长早。”

她眸底映了晨阳,发散出细细碎碎的光芒,巴掌大的小脸仿似才掰开的嫩藕,白嫩嫩水灵灵的,红唇微微翘起,弯成个好看的温度。

顾息澜顿时想起她踮着脚尖,红唇触到自己下巴的瞬间,软软的,柔柔的,略有些凉。

喉头莫名有些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柔声问道:“吃过饭没有?”

“吃了”,杨佩瑶清脆地回答,指着书店里面,“想进去买本书。”

顾息澜当先一步跨上台阶,替她推开门,“买什么书?”

“字典,”杨佩瑶答道,“预习课文的时候很多字不认识。”

书店进门处是个长长的案台,上面摆着销量比较好的书刊杂志电影画报,往里则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汗牛充栋全是书,充斥着纸墨特有的味道。

杨佩瑶扫一眼没看到,便寻店员问。

店员指着北面最里头的一排书架,“字典都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