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曦回答王君洋,稍微有点心不在焉。
她扭过头又看了一眼楚尽,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那歌你选好了吗,是不是还要选领唱呀?”王君洋神秘兮兮地眨眨眼,趴在她耳边问,“能选我当领唱吗?”
宋乔曦摇摇头,“这又不是我说的算,我最希望我们班合唱《七子之歌》,春晚的时候就听过,特别好听呢。可是领唱这事儿,冯老师没和我提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但是我听说音乐老师想让楚尽去弹钢琴伴奏。”
“《七子之歌》啊?那领唱要女孩子呀,春晚就是个女孩子唱的,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歌,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起领唱呢。”
王君洋挠挠脑袋,把手里攥着的纸巾塞到裤兜里,有点沮丧的低头。
“我也不知道,下周一班会,看冯老师怎么安排吧。”
宋乔曦学着淼淼的样子,很酷的耸耸肩。
这节课是大课间,休息时间有二十分钟。
她从书包里掏出两只“流口水”,悄咪咪撕开糖纸,咬在嘴里,酸得她眯起眼睛。
另一只很自然地放到楚尽奥数书上,叼着长条形的糖对他笑得露出小白牙。
楚尽接过糖,也没吃,把糖往铅笔盒旁随便一放。
小男孩此时此刻,心里有点烦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乔曦对别的小男生表现出友爱,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小五人帮”里的王君洋和丁一,也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涩感,像是有小猫拿爪子抓似的。
“这个酸酸的,可以提神,你学了一整节课奥数,不困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用外套给你折个小枕头?”
糯团子含含糊糊地问,糖被她吃了一半了,伸手去楚尽桌洞里想拿外套。
齐州九月的天,早晚只是稍微有点凉,但是一件纯棉的卫衣外套,楚尽无论什么季节都会备着。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宋乔曦困的时候,有个能叠成小枕头的衣物垫在脸下。
他精神头一向很好,自己是从来没用过。
“不困。”
楚尽淡淡地说出两个字,身体也没动。
小糯团只好收回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轻轻“哦”了一声,她瞅了眼纸上的计算公式,嚼着糖想再找点话题。
两个人朝夕相处四年多的时间,早就把对方的脾气摸透了。
要是有一放不对劲,谁都能很敏的察觉到。
楚尽情绪有一点点低落,或者说不是低落,而是有点奇怪?
宋乔曦知道他不对劲,可是具体什么原因,她不明白。
直球小团子一点都沉不住气,脑子一根筋,固执地认为楚尽不开心,那就一定把他哄开心了才算完成目标。
要是一次哄不开心,就多哄几次。
总能哄开心吧?
“这道题,唔......”她研究了半天楚尽面前的奥数题,好像连题面都没看懂,硬着头皮凑到楚尽跟前,“有几种解法呀?”
“说了你也不懂。”
楚尽看了她一眼,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宋乔曦把嘴里剩下的糖整个塞进去,下巴轻轻搁在楚尽的小臂上,“你给我讲讲嘛,好不好嘛。”
九月中的齐州,正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和夏天一样热,教室里的摆头电扇吱呦呦转。
孩子们都还穿着夏装,宋乔曦那下巴轻轻点了两下,觉得楚尽的胳膊凉凉的,还挺舒服。
“......”
楚尽停笔,沉默不语,眼睛盯着面前摊开的奥数书。
“你不讲,怎么知道我不懂嘛?”
小糯团讨好地问,肉脸蛋贴在楚尽裸露的小臂上。
像是被她打败了似的,楚尽很小声叹口气。
不自在地动了动右胳膊,似乎想抽离开,无奈地说:“这是初中的奥数题,你还没学过。”
一听这句话,宋乔曦就蔫了。
数学确实是自己的软肋,旧的记忆里小学四年级期末考试,自己虽然还是拿了班里前三名,可数学成绩确实拉后腿了。
今年是宋乔曦拥有旧记忆的最后一年,四年级结束,五年级的课程就是全新的知识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胡闹着就拿高分了,要用心学了。
楚尽上了四年级以后,变了好多哟,也难哄了。
她把下巴收回来,百无聊赖地吞掉嘴巴里的糖,又摸出一块玉米软糖,嚼得“嘎吱嘎吱”响。
吃完糖重新拿出水壶,叼着水壶口“吨吨吨”往肚子里灌水,灌完水拿小胖手一抹嘴儿,发出“啊”一声。
喝完水又拿出下节课要上的语文课本,随便翻开靠后的一页,看着《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嘴巴里快速地念着,“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