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她手指间的银针闪着光,白玉般的指头透着粉色光泽,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针尖在布绸上穿过,不紧不慢地等着跪在地上的姑娘将这一连串急促的啜泣声屏住。

佩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她喉间哽咽,可怜巴巴的样子引着人心生怜爱,“太子……”

她憋了好久,就冒出这俩字。

陆琼九没有转头看她,看似神色如常,波澜不惊。

但桌下交叠在一起的腿却是抑制不住的抖了抖,猫儿得意洋洋敲起了尾巴,得逞了……

表哥啊,送你一场情场得意风花雪月事可好?

第50章 50.九妹

夜渐渐深了,梢头的月亮都快要挂不住了,陆琼九托着雪腮,垂头听着佩晴絮絮低喃的话语。

佩晴眼角、面颊、下巴还都被泪珠子濡湿着,她就真像是水做的般,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干。

细腻肌肤被泪水浸染些许,显得越发白如脂玉,紧致潋滟。

陆琼九深知世间万事并皆非巧合,但真的没有想到上一辈子的献祯帝与他的宠妃竟是有着这般渊源。

就如戏本子所言,纨绔公子一时兴起救了落魄姑娘,姑娘念念不忘,一路奔波,终于寻得公子所在,奈何公子身份尊贵,如白莲般亭亭植于湖畔中央,众心拱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姑娘存着恩情,悲怜自身,卑微靠近。

如今公子有难,姑娘便哭成了个泪人儿。

陆琼九看着她的眉眼,恍惚忆起上辈子,当时她已然成了太子表哥床榻上的娇娘娘,一时之间,风头无人能及。

陆琼九是她的旧主,但她却直接越过她这个主子,攀上了贵妃的高枝,并借着贵妃的抬举一下子飞上枝头。

陆琼九当时卧居病榻,养着胃上的毛病,听音容说了这件事,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佩晴当时在她宫里着实没有太大的存在感,她思来想去,也隐约只是有个模糊的样子,陆琼九只记得,长得极美。

而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间或听人通报说早已晋升妃位的佩晴多番求见。

陆琼九百无聊赖,应了,请她来常乐宫一聚。

她却畏畏缩缩只干坐着喝茶,说不出个什么话了,温顺的喊她“郡主”。丝毫没有这个位份娘娘该有的威仪。

后来,佩晴就有了身孕,陆琼九让音容备了一份薄礼,也算是了了这甚浅的主仆情谊。

再后来,就是她带着个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道去了的消息。

如今,陆琼九重新审视这个姑娘,觉得有些什么不大一样了。她心下一动,轻轻的问出声:“可是对太子表哥存了别的心思?除了救命之恩以外的……男女之情的……爱慕心思。”

佩晴着实单纯又胆小,上辈子哪怕有了恩宠的护佑,依然在宫斗的中丢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她的单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就是蠢了。

但陆琼九喜欢这份蠢得可怜的单纯,她思绪泛滥来开,不知道佩晴渴望了多久,才得以成为太子表哥的枕边人。

是了,佩晴该是爱惨了太子。

佩晴被陆琼九的话吓了一大跳,紧紧的咬着唇不吭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嘴唇在微微颤抖。

长久的沉默之后,才从她嘴边发出一声小小的哀求,“奴婢不该觊觎殿下,请主子恕罪。”

陆琼九得了她肯定的话语才算是松了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开始泛暖,口吻轻柔起来,“喜欢是你的事,与别人有什么干系。”

好像……他们好像……看到小心翼翼隐匿满腔浓情的佩晴,陆琼九就会控制不住的下意识想起淮绍一。

他们是相似的,抑或说,他们的爱情,太像了——碍于身份,连“爱”都不敢说。

陆琼九揉了揉眼,目光里满是爱怜,“你知道的吧,表哥此番凶多吉少。哪怕是皇祖母去求情,也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若他被流放,你可肯陪他去?”

凉茶已见底,在瓷白的茶盏内侧,留下黑褐色的茶渍,残留的茶叶子在水里打着旋,陆琼九就盯着这璇儿,等待着佩晴的回答。

佩晴终于止住了哭泣,她又“扑通”一声跪下,双臂揽上陆琼九的双腿,眼里发涩,嗓子发出的声音也破碎不堪,但那蕴含了爱意的情绪,却是那样饱满。

“奴婢哪里敢想这样好的事,与殿下同行,哪怕阴曹地府,也是奴婢生之所幸。见郡主之前,奴婢就想好了,若殿下真的如传言一般,惹了杀头大祸,奴婢也是要跟他去了的。”

陆琼九一把从地上扶起她,帮她擦拭干净她花了妆的脸。

陆琼九低头,安慰道:“表哥怕是会落个不小的罪名,虽然不会丢了性命,但到底荣华富贵没有了。若你吃得了苦,本郡主便帮你引荐。只是,你能在他身边成了什么样子,是妾侍是婢女,全在于你自己了。”

佩晴张着唇,眼睛快速眨动,她胸口微微起伏,玲珑有致的曲线越发凸显,她只觉得郡主的话听起来是如此的天方夜谭,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郡主……您所言……”

她从未想过,可以接近殿下,更不要说成为他的女人。

陆琼九挑起她的下巴,“你生的这般美,何苦自卑自乞。太子妃……”想起太子妃所为,陆琼九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压下心中不爽,继续道:“太子妃之后,表哥怕是会对身边人存有芥蒂,但他定然会喜欢你,只是需要你好生陪着,等他接受你。”

陆琼九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又问了一句,“这些苦,你可吃的了?”

“吃得了!奴婢这条命,就是殿下给的。从那时起,这条命,就是为了殿下所活。”

陆琼九拍了怕她的肩膀,让她缓和一下情绪,“那就好。”

天边褪黑泛白,折腾了一夜,陆琼九瞧着手边的香囊花样,又看了看佩晴,低声道了句,“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陆琼九开了门,深深地迎着晨早的空气,大口的嗅了一下,泥土青草香,着实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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