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才上马车就已经开始向何安吩咐起来,叫他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一回府,他就直接去了宋斳的院子里同他密谈了半个时辰。
随后便回了自己的倚竹园,姜思之已经起了,正在桌案前抄着佛经。听见动静,她放下笔走到门口,看见宋景行少见的风尘仆仆的回来。
“怎么了?”姜思之见他眉间一丝愁容,担心的问道。
宋景行拉着她走进里间,将她按至圈椅上坐着,自己蹲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
姜思之见他一脸凝重,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她揪着他的手指,忧心忡忡的。
“袅袅,皇上要派我北上监军,三日后启程。”宋景行说完前半句后一顿,抿了抿嘴,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你可愿与我同去?”
虽然他问了皇帝可否带家眷同去,但他心里却没打算强迫她跟着自己过去。北地艰苦,纵使他有心将她尽可能的照顾好,但那边的条件肯定是不比在京城里舒适的。
他想带着她的初衷只是期望她能时刻在自己身边,好叫自己可以随时护着她,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他不放心。
姜思之听到他要北上时心里一揪,她能读出他眼中隐隐的期待和紧张,将小手窝进他的掌中,柔声说道:“我是你的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宋景行欣喜如狂,没想到她竟然没多思考就这样应了自己:“当真?!袅袅当真愿意与我同去?这北地荒凉贫瘠,比不上这京城舒服,你当真愿意?”
姜思之莞尔一笑,柳眉弯弯,长睫扇动,瞳眸如秋水一般清澈澄净含着笑打量他:“我骗你作甚?况且我是知你的,怎会叫我受苦?”
这样的姜思之美极了,明明今日的她未施粉黛,可宋景行却觉得她这样子格外好看,迷的他都移不开眼,他咧着嘴傻笑,也不知要说点什么才好。
姜思之看着他那傻样也乐的不行,她拽着他的手叫他站起来:“还蹲着作甚,三日后就要走,还不赶紧起来去收拾东西?”
宋景行握着手心里软嫩的小手,顺势想起身,却不料双腿因着蹲坐的时间太久而软麻无力,这一下竟没站起来反倒是又向后头倒下去。
他手里拉着小妻子,姜思之的力气能有多大?这会儿不但没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反而被他从圈椅上拽出就往前栽下去。
这也就是刹那间的功夫,宋景行见小妻子朝自己扑过来,也顾不上稳住身形,连忙张开双臂接住她。
“哎呦!”这是宋景行的背脊摔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而发出的痛呼声。
“哎呦~”这是被他紧搂在怀里的姜思之发出的惊吓声。
“可有摔到?疼不疼?”宋景行整个人倒在地上,他抬着脖子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姜思之紧张兮兮的问道。
姜思之被他抱在怀里,脑袋贴在他胸口,小手揪着他的衣襟,自己的心口还扑通扑通的乱跳着,跟她耳边听到的如出一辙。
“我没事~”姜思之趴着不动,也不起身。她说话的尾音百转千回,软软糯糯的,跟小猫的爪子一样挠的宋景行心口痒痒的。
她将脑袋从他的胸口移开,小脑袋往上凑了凑,两人鼻尖相抵。宋景行护着她身子的双手下移,掐着她的细腰,不让她从自己身上掉落。
姜思之的小手松开他的衣襟,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语气娇软道:“软软的,长肉了?以前硬邦邦的,今儿个摔下来竟也不觉着疼。”
她的指尖沿着他的胸口一直向上,划过他的脖颈一直到他的下巴,凸出的喉结上下一动。他对上她笑眼盈盈的星眸,听她揶揄道:“下巴上也长肉了,圆润了不少。”
宋景行佯装生气,在她腰间的手作势一掐,不重,轻轻的搔动痒的姜思之将柳腰如水蛇般扭动起来。
“袅袅竟嫌弃我了?”
自从娶了小妻子后,宋景行早上几乎就没再起来晨练过,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舍得放开。日日看着娇美的姑娘在侧,他连饭食都用的更香,可不就心宽体胖吗?
宋景行起了坏心,握着她的小手按到自己的小腹上,双唇移到她耳边以气声说道:“袅袅你摸摸,这儿没长肉。”
姜思之原本也就是突然玩心一起才调笑他几句的,没想到他大半天的竟也这么没皮没脸。到底是嫁了人的,不再是先前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宋景行晨起虽不再习剑,可小夫妻俩夜夜亲热,他这腹间怎可能会长肉。
姜思之不是不懂他的话外之意,小脸一红,小手被他紧紧按着抽不出来,她干脆指间一动,揪着他那层皮肉。
“啊!”宋景行吃痛呼声,不甘示弱的抱着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哪里是九天仙子,分明就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宋景行决定替天行道,这就动手将这妖精收了去。
☆、第 83 章
宋景行在翌日一早亲自送妻子回了娘家, 三天的时间太紧了, 毕竟是执掌重权的右相,且这次北上归期未定,他手中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交接和安置。
是以将妻子送到将军府门口后, 他甚是都没有进去喝上一杯茶, 只匆匆叮嘱了她几句,言明第二日中午会来接她后便动身离开了。
这几个月来皇帝的变化姜正则都看在眼里,皇上的身子怕是不好,难免会叫某些有心人生出些其他的心思。姜正则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儿了, 某些神经敏感的很,是故在宋景行提出要带走女儿时,他没有生出过任何要去阻止的想法。
他虽然不喜宋景行这个女婿, 可这个人的手段他还是清楚的,袅袅跟他北上应该会比在京城里安全的多。
假使,真的发生了他想象中那最坏的情况,京城反倒就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 会是一切风浪的中心。他还有妻子, 还有怀着孕的儿媳要顾,袅袅有宋景行在身侧, 他是放心的。
昨夜回了府中,先是在厅堂给大家说了一下袅袅北上的事情,也安慰了几句,叫大家不用担心。等回到房中,才将利弊分析给妻子听, 生怕她日后担心女儿天天抹眼泪。
大儿子原本这时候就该回来的,可这都半年了,除了每月两封家书不断,却从不见圣上提起过要叫儿子回来,眼见着儿媳的肚子是越来越大,钟氏是每日都操碎了心。
这大儿子还没回来,没想到女儿和女婿竟也被昏了头的皇帝给派出去,钟氏心里不伤心,她只生气,气这皇帝不知好歹,非要把忠臣赶尽,把自己陷入困境才罢休。
姜思之回到娘家,先是被母亲和大嫂拉着说了好一通的体己话,见母亲和嫂嫂都红了眼眶,又安慰了她们许久叫她们安心。
用过晚膳后,姜思之跟着大腹便便的大嫂去了她房中。周栩令从柜中拿出几件崭新的衣衫,坐在床边一件件叠着,再用缎布包括好,交给了姜思之。
“这是你大哥走后我替他做的几件袍子。原以为他这会儿已经回来的了,如今这归期未定,你正好替我给他带过去,免得这入夏了他也没个换洗的衣服。”周栩令一手抚着肚子,眼神温柔如水,明明以前是那样张扬的性子,这会儿竟也叫姜思之在她身上看出了几分母亲的影子。
“嫂嫂放心,我定亲手将这些交给大哥。”姜思之看着她的肚子,心里难过的很。她虽不曾有孕,却也知道女人怀胎十月是最辛苦的时候。这原本该是被丈夫日日宠爱的时候,却夜夜孤身一人,该是多么的寂寞与伤怀。
“这是我第一次做衣衫,针脚难看的很,你记得帮我告诉你大哥,切莫嫌弃我的手艺。”周栩令的嘴角明明是带着笑的,可姜思之却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泛着的水光。
“嫂嫂……”姜思之哽咽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的丈夫虽然也要远征,可自己总是能陪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