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扑倒在地的淑尤捂着小腹发出来的呻.吟,她双眉紧蹙,显然十分痛苦的样子。
水榭边一下子彻底的乱了套,湖里的姜思之还没救上来,可这岸上的一群宫人也都不是会水的,个个都只能急的满地打转。
而不远处的宫卫也都推诿着不敢下去救人,他们可都看的清楚,这湖里的人是右相才过门的妻子,母家又是建威将军府,若是把人救了上来,为着姜思之的身份,救人的男子定也是活不了的。
杨氏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儿媳,急的满头大汗,见迟迟没人下去,便打算亲自下去救人。
可她才刚有动作,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话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有血!有血!娘娘见血了!”
杨氏转头一看,果然见到坐在地上疼的已经站不起来的淑尤身下一道深红的血渍蜿蜒而下,红的触目惊心。
她一下子懵了,淑尤这明显是小产的预兆,而这水榭边怕是只有自己稍通医理,若是不及时给淑尤诊看,等太医过来时,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左右两个人都是等着自己救命的,杨氏却当真不知该如何去选择。
“尤尤!”
“袅袅!”
就是这样万般危及的时刻,两个惊慌的男声同时呼喊而出,再紧接着是“扑通”又是一记落水的声音。
宋景行会水,却是好几年都不曾下过水了,这个湖不大,他却感觉自己游了那么久,那么慢,仿佛耗去了自己一辈子的时间才游到小妻子的身边。
他用手搂住姜思之的腰身,脚下奋力蹬着就把人往岸边带。
等把人带上岸,一旁候着的內侍把手里的披风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而淑尤那边,周煜正抱着下.身都是血的人却是一动不敢动。
原本只是听说今日她身子爽利,与宋景行等一干大臣用了饭食后,想同他过来瞧瞧各自的女人,却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这边闹哄哄的场面。
“袅袅!袅袅!你怎么样!”宋景行心里害怕极了,怀里的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看上去毫无生气。
“你别吓我,袅袅,醒醒!”他拔高了音量,用手拍着她的脸,哪怕她能吃痛发出一个音节也好。
杨氏早也蹲在二人身边,看到儿媳这样,忙指挥儿子把人翻过来用了拍她,又使劲掐着她的人中。
这样一番折腾后,姜思之果然开始弓起身子咳着水,双眼盈盈的睁开一条细缝,似是在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她羸弱的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半个字。
“你说什么?袅袅你慢慢说。”宋景行双眼血红,发梢还不停的滴着水,他把一侧的耳朵贴到她的唇边。
良久,才终于听清了她说的话,一颗心却似被狠狠剜上一刀般痛的不能自已。
“你、怎么才来……”
☆、第 69 章
后来, 宋景行带着姜思之去了长公主的琼珊殿里先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她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去。
杨氏自请留下来先帮着照看淑贵妃, 直到深夜才离开皇宫回府。
姜思之在水里泡的久,十月的天里的湖水到底还是凉的很,她除了呛水还受了凉, 刚回到府里就发起了烧, 烧到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呢喃不停各种胡话。
宋景行赶紧叫了府里的陆大夫和父亲过来,替她看了看又去熬了药,等喝了药后, 总算是安静的睡了过去,只是一直不见烧退他便一直守在她床边。
杨氏至子时过半才回到府里,回府后便先去了倚竹园里找儿子说了淑尤的事情。
好在杨氏当时处理的及时, 后来又有各位太医全力救治,淑尤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安然保了下来,只是动了胎气,胎像不稳, 需要淑尤坐床静养至少两个月才行。
虽然没人看清淑尤到底是怎么会扑倒姜思之的身上, 到底姜思之也因此落了水受了罪,淑尤的孩子也保住了, 是以皇帝最终也没追究宋景行带着人不声不响就离宫这样大不敬的罪名。
可宋景行想听的不是这些,他对淑尤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死是活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姑娘现在还躺在床上烧的浑身发烫,面色惨白,好不可怜。
虽然已经问过暗六,但是暗六竟然没有安排到足够的人手在水榭附近, 所以也没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说的清楚。
杨氏轻叹了一口气,在儿子的一张黑脸下尽可能的把自己所记得的事情给描述清楚。
宋景行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只问了一个问题:“皇后呢?她们出事后皇后去哪儿了。”
他这一问倒是将杨氏给问倒了,当时现场乱成一片,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淑尤和姜思之的身上,即使皇后身份尊贵,但她好像也真的没有注意到。
说起没有注意到的原因的话……
那恐怕就是自两人出事后,皇后几乎没有任何表示,她没有着急,也没有幸灾乐祸,甚至……她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一个看戏的人一样冷眼旁观,所以才丝毫没有叫人注意到。
仿佛是后来皇上和宋景行过来了之后,皇后才开口提议道叫人赶紧去看看太医们都走到哪儿去了,怎的这么久还不到。
之后自己在淑尤的合欢殿里与太医们一起诊治的时候,皇后便又是安静的待在一侧……
在这样的夜里,又是今日出了这样子的事儿,杨氏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往上窜,一直沿着她的脊背,寒的她整个脑袋都感觉发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的猜测简直荒谬至极。却跌入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看不清他的心思。
宋景行这夜最终都没有与母亲再说过第二句话,便回到了房里继续守着姜思之。
快接近天亮的时候,姜思之总算是醒了过来,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空洞一片,她吃力的动了动脖子,看清了守在自己床边的人,又把头转了过去,双眼只直直的盯着顶上的床幔。
她微微动了动干涩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宋景行赶忙递了一碗水来,喂了她两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