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宋景行蹙眉, 不明白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姜思之背靠着雕花床架, 脑子是清醒了,但她这幅懒惰的身体显然还没缓过来。
“今早还得同母亲进宫呢。”她撅着小嘴,毫不掩藏自己的不满。
进宫这事他是知道的,是以昨夜他也没折腾小妻子, 早早就抱着人歇了,就怕她早晨起的困难。
虽然不知道淑尤要找她们进宫干嘛,但她现在毕竟是贵妃, 她们还真不好落了那个面子不去。
左右宫里都是自己的人,等他下朝再去把人接回来便是了。
“离你们进宫的时辰还有会儿呢,你再睡会儿。”
这外头的天都还没亮,宋景行又把人按倒在床上, 给她把被子盖好。
可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淑贵妃, 姜思之心里就别扭的很,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不想去?”宋景行察觉到妻子情绪上的异样。
她摇了摇头, 又努了努嘴,扯了个借口:“宫里规矩太多了,委实不自在。”
“那待我下了朝,就来接你回去。”
姜思之激动的坐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喜色:“真的?可这样会不会惹贵妃不高兴?”
宋景行怎么会知道淑尤高不高兴, 左右也跟自己无关,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肝儿要是不高兴了可就麻烦了。
“无妨,就让母亲留着,我带你先走便是,你与她也没什么交情,不必担心。”
姜思之这下心里一点也不烦淑贵妃的事儿了,宋景行对自己那么好,她何必整日里自寻烦恼想些为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而烦心。
她扑进他的怀里,圈住他劲挺的腰身撒着娇:“你真好。”
温香软玉在怀,他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正有隐隐抬头之势,算了算时间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他放弃了一大早就折腾的想法,温柔了抚着她柔顺的头发,哄着她。
“乖,再去躺一会儿,别着凉了。”
直到看着她乖乖钻回了被子,宋景行才到净室里去漱洗。
等宋景行离开房间后,姜思之又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上了两刻钟才起。
姜思之和婆婆杨氏都是没有诰命在身的,且此次进宫不过是淑贵妃私下的叙旧,是以许嬷嬷给婆媳俩准备的都是端庄的常服,保证不会出错的样式即可。
婆媳俩一道用了早膳,就搭上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宽敞又舒服,是宋景行在姜思之嫁过来前特意为她打造的。
知道小姑娘娇贵,马车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块布料都是挑拣着最好的东西来做。
可就是在这般惬意的环境中,姜思之却没有一丝倦意,离皇宫越来越近,不合为何的,她的心里越来越紧张。
这种忐忑的心情和淑尤无关,不是那种醋意,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许是之前每次来宫里总有或大或小的事情发生,叫她已如惊弓之鸟般敏感,对这个金贵巨大的牢笼产生了畏惧之意吧。
这一次进宫,姜思之的身份已经有了改变,她顶着的不再是建威将军府的独女,而是宋相府的新夫人。
不知是不是身份的转变,这次再宫门口,竟再也没有人为她安排轿撵。
好在姜思之虽然娇气,但也是分得清轻重的。她面上不显半分异样与不满,端着和煦甜美的笑容站在略落后婆母半步的身侧,一道跟着淑贵妃派来的嬷嬷后头往合欢殿走去。
到了合欢殿时,淑尤在已经坐在上首等着。
姜思之心里谨记着规矩,一直垂首,与杨氏先行宫里,等得了淑贵妃的话后,才盈盈起身,稍一抬头朝座上之人看去。
与自己想象中不同,淑妃今儿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玉色绣折纸堆花的宫装,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绾成一个坠马髻,只堪堪簪着一支鎏金喜鹊珠花,薄施粉黛,整个人素净又不失大雅,与先前几次看到的那种艳丽妩媚的样子全然不同,仿佛真的只是要与杨氏唠家常的打扮。
淑尤端坐在上首,坦然的接受着下面俩人的行礼。
可等杨氏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时候,淑尤却毫无征兆的落下了大滴的眼泪。
她从座上站了起来,身边的红一红二都没来得及上去扶住她,她却已经走到了杨氏面前。
“夫人……”淑尤哽咽了,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化作眼泪一颗颗涌出眼眶。
淑尤毕竟是杨氏捡回来养了多年的孩子,即使她真正待在宋府的日子并不多,但对淑尤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和疼爱的。
明明生的一副敏感脆弱的心,却偏偏要强的很,身世凄惨的孩子却阴差阳错的进了宫独得圣宠。
杨氏怎会想不到她的苦和难。
她拿出帕子,替淑尤擦拭着面上的泪,出言安慰道:“这是作甚,怎的倒哭了起来。我听说你有孕在身,这大喜大悲伤身,莫要再哭了。”
淑妃闻言,竟也真的听话的憋住了泪水,红着一双媚眼,当真是我见犹怜。
听人说……是……听他说的吗?
淑尤在心里忍不住的猜想,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稍见的红润了起来。
目及站在杨氏身边的姜思之,她走过去热络的拉住她的手,亲热的样子叫旁人看来只当俩人是先前就认识的一般。
“这便是思之吧,来我宫里不必拘束,只当是在自己家便好。”
对于这样热情的淑尤,姜思之只觉得有些尴尬,也没有注意到她称呼的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