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这才刚得偿所愿没几日,小心肝儿都还没抱够呢,心里再不爽也只会笑脸相迎。
是以他姿态谦卑, 垂首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我说废话了。还请大哥坐下喝口茶听我分析给你听。”
就宋景行这态度,姜修能怎么会料到,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待他同以往那般回嘴后怎么继续怼他的, 这会儿却被尽数堵在嗓子眼儿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宋景行这种人都能转性儿赔笑退让了,姜修能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说他呢。
他哑了声, 当真端起茶喝了一口,只等他的下文。
“北部游牧部落现今只有乌桓一组已成气候,但年初我朝已经和乌桓签订了不战文书,不用他们附属于我周朝,只需每年进贡, 而冬季我们也会给他们一定的粮草助其过冬。
而最近屡屡进犯的蛮夷小族,虽然次次都被我军逼退,但据上报来的消息称,他们兵器精良,粮草充足,明显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指导此事。
这些来犯者自称是突厥人,我查了一下,这些突厥人的祖先来自于西北,说起来并不算是真正的北人。”
宋景行先把目前已知的消息都剖析开来看。
“圣上是怎样想的?”姜正则才交了虎符,且北方的事儿一直也不是由他来负责的,他并不方便与圣上谈论此事。
宋景行撇了撇嘴角说:“他猜测这些突厥人的背后是乌桓人,除了乌桓,没有其他势力有实力可以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姜正则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这个看法。
“说不通,乌桓没有理由这么做,在当初的谈判上我们已经退让了很多,且协议已经签订,如今已经入冬,若这些冲突真是他们所为,撕毁协议就现在来说,对他们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宋景行颔首:“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我的身份尴尬,不便过多与圣上讨论战事,是以也不敢妄加猜测。”
人无完人,他必须得在皇帝面前扮演出一个有缺点有短处的人,而这个短处就是对战事不通。才能减轻帝王的忌惮。、
姜正则一双利眼紧盯着宋景行,慢慢眯了起来,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需要你在接下来帮我做一件事。”姜正则说。
“将军但说无妨。”
姜正则转头看着儿子良久,眼神中似是询问,似是愧疚,见大儿子微不可见的颔首,才开口说道:“下一次冲突再起时,阿能和阿远会请战北上,你要当场阻止,促成阿能成行。”
他有预感,这些屡屡进犯挑衅的人不会就此打住,势必不久后还会再次生事。
其他人去他都不放心,他必须叫儿子亲自去上一趟。虎符交还不久,圣上疑心甚重,他实在担心圣上会将此事交给其他人。
所以他才叫两个儿子同时请战,届时再由宋景行出来阻止,这样圣上便不好把两人都拦下,定会同意兄弟俩其中一人前去。
而那个人,大概率便会是大儿子姜修能。
儿子才刚成亲,姜正则打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儿媳,如果刚刚儿子的眼神里但凡有一丝迟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打消这个念头的。
宋景行没有去问原因,他心思缜密,很多事情他只要稍一推敲就能明白,而且他也的确想看看这次事情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便一口答应了一下。
“景行明白,定会把此事办好。”
姜正则收起忧心忡忡的样子,示意儿子去把书房的门打开,走到宋景行的身边去拍拍他的肩。
岳婿俩并排站着,书房的门被打开,外头的阳光随着一丝丝寒风一起洒进屋子。
“去吧,袅袅她们怕是等急了。别叫她们担心了。”
一行四人去了后院,得知钟老太太要午歇,女眷们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也散了,各自回房小憩一会儿。
钟氏是陪着女儿回了漪澜苑继续说话的,还留了陈妈妈在这儿只等他们谈完事后好领着女婿来找她们。
宋景行其实早就把将军府里的路线在摸透了,怎会不知道漪澜苑在哪儿,不过岳母一片好心,他自然不会拒绝,便请陈妈妈带路,自己在后头跟着。
钟氏同女儿单独在房里,无非也就是问些宋府的情况,得知女儿嫁过去后依旧是什么事儿都不需要操心的,便也放了心,不过还是叮嘱些叫她别太任性耍性子的话。
屋外传来叶蓁和桃夭行礼的声音,母女俩知道这是宋景行来了,便结束了话题,过去开门。
“见过母亲。”宋景行见开门的人是钟氏,垂下眼问安。
钟氏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心里自然是美的,看着女婿平时冷冰冰的,可叫起人来可不带含糊的。
“好不容易可以歇几天,多陪陪袅袅便是,我不打扰你们俩了。”钟氏贴心,是不会在这时去当个惹人嫌的。
见岳母要走,宋景行甚是满意,果然还是得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才能生下如此乖巧的小妻子。
“母亲慢走。”宋景行站在门口目送钟氏而去。
见她已经快走到漪澜苑的门口,他也准备转身走进里屋,就听见岳母又开口叫住自己。
“对了,景行啊。”钟氏往回又走了几步。
“母亲请说。”他带着浅浅的笑。
“之前听你说你们今儿晚上是不回去了是吧?那我一会儿叫人给你去阿远的院子里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娘家人来的多,府里的客房都住了人的,阿能他们今儿也留宿,我想着你还是睡在阿远那儿方便些,你看可行?”钟氏说完,便笑盈盈的看着他等他点头。
宋景行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住到姜修远那儿去。
钟氏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定是不清楚这回门的规矩,对他解释说:“你怕是不知道,这姑娘归宁,若是留宿母家,夫妻俩是不能同屋而寝的。”
这下宋景行的嘴角的笑却是僵在脸上,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不能抱着自己的小姑娘一起睡,那还不如带着人回去睡呢,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他心里苦,但是他不能说,只苦笑着一张脸,勉强道:“母亲安排便是,我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