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你先起来,爹叫你来,只是想找你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纵使原本姜正则下定决心这次要好好训训女儿,可看到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够他心疼的了,早在心里把所有事情都归结于宋景行那个臭小子的头上。
“是女儿先前瞒着家里人偷溜出府的,才会惹下如此祸端……”姜思之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双眼开始渐渐放空,像是回忆着一般,轻轻的、慢慢的叙说着整件事情的缘由。
说到最后,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钟氏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姜正则的下巴紧绷着,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双手牢牢抓着木质的扶手。而姜修远兄弟俩听完后也是一脸的呆滞,谁能想到昨夜的事情发生前,竟然还有那么多故事呢。
跪在地上的姜思之在坦白后,依旧跪着不动半毫,双眼通红,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已经把眼泪哭干了,眼眶里除了一道道血丝,竟没掉出一滴眼泪来。
屋子里就这么安静了许久许久,姜正则才压着声儿开口:“这么说,到现在为止,宋景行也一直以为你是个丫鬟?”
“看他昨夜的样子,应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姜思之回答。
“嗯。”姜正则点了下头,又冲站着的两个儿子甩了个眼神过去,“还不快把袅袅扶起来!你养你们两个蠢货干嘛的!”
姜修远二人听见父亲发话,连忙将地上的妹妹给扶到一边让她坐下。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修远你快叫下人去药房拿些药酒来,袅袅跪了这么久,膝盖定是青了。”钟氏心疼的看着女儿,原先她还一直以为女儿和外甥两情相悦。
钟氏不是十几岁的姑娘,看女儿这幅伤心的样子,就知道女儿也是对那宋右相上了心的。
可是,可是这宋右相实非良人啊。都说夫妻二人心有灵犀,钟氏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夫君的顾忌。姜思之是家里的宝贝,哪怕有一天回来说看上一个厨子,只要能对袅袅好,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也有办法让袅袅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袅袅啊,这件事情你不要想了,爹爹也不会因此怪罪与你。你往后要出府,就和你哥哥们说,切记不可再这样瞒着我们了。”姜正则尽量的放缓了声音,他知道府里一家子都轴得很,不想太过严厉让女儿产生逆反的心理。
“爹爹放心,女儿省的,女儿会好好呆在府里看书练字,尽量不再出府去的。” 姜思之没想到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爹爹竟然没有责怪她一句,鼻头一红,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姜修能姜修远看妹妹的眼泪说掉就掉,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袅袅怎么就哭了?可是膝盖疼?”姜修能的脑子就是和寻常人想的不一样。
听得姜修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轻声哄着妹妹:“袅袅莫要伤心,没有人怪你,是这宋景行有毛病,哥哥们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姜正则看见女儿心灰意冷的样子,生怕为此要一蹶不起,也赶紧说:“你哥哥说的对,我们早就说了这宋景行不是个好东西,就仗着自己长着一张稍许标志些的小白脸,便四处欺负良家妇女。”
姜思之听见父亲又开始骂那宋景行小白脸,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姜正则见还是自己把女儿给哄好了,颇为得意,腰板都不自觉的挺直了点,又劝着女儿:“你也不必因着这事就把自己给拘在屋子里,再不肯出门。我堂堂建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怎需要躲着别人过生活?”
钟氏见夫君想的明白,也跟着一起劝到:“是啊袅袅,你也别因为别人的错来伤害自己。既然这事情也过去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叫你哥哥多带你出去玩玩散心,或者找你三表哥去。等过些日子,娘也会带你去别的府上多走走。”
虽然现下知道女儿对外甥无意,但是外甥对女儿的好,钟氏是看的到的。看到女儿如今的样子,原本想着让小辈顺其自然慢慢来的心态变了变,钟氏想着还不如趁此帮一把外甥,也好叫女儿转移下注意力、分分心。
瞧瞧外面那些臭男人,果然是没一个好东西,堂堂当朝右相,说起话做起事情来竟也如此放浪,真是不可以貌取人。
而姜思之看着家里人在她交待完一切原委后,没有一个人指责她,还都如此的担心她,觉得心里头暖的不行。
果然宋景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姜思之心道。
姜正则给夫人使了个眼色,钟氏明白他是要和两个儿子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又不想被女儿知道,于是站了起来,扶起女儿:“袅袅莫要再哭了,那么好看的小脸,哭丑了你爹爹和两个哥哥该心疼了,外头新送了几匹料子正压在库房还没来得及去看,袅袅陪娘去看看,顺便再给你裁几身夏衣。”
姜正则见夫人带着女儿走后,便招呼两个儿子到跟前:“今日皇上可有问起你们此事。”
姜修远摇了摇头回答:“皇上只召见了宋景行,宋景行故意把声儿喊的很响,好叫我听见。”姜修远又把自己听见的那套说辞给父亲复述了一遍。
听儿子说完后,姜正则又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这宋小子倒是在皇上面前一口咬死了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与你无关?”
姜正则有些不放心,这样挨了袅袅一巴掌,又当着下人的面被下了面子,宋景行竟然这么好心的反而帮着遮掩了下来?
“父亲。”一直没有发话的姜修能突然插嘴:“我觉得父亲不必过虑,这件事情若真是被人传了出去,也是他宋景行的名声受影响的更多,毕竟我们将军府真要追究起来,是可以在圣上面前告他一个调戏女子的罪名。而这罪名,哪怕圣上有意保他,一旦让那些个酸儒学子知道,必定也是要人人唾弃他的。”
姜修远许是没想到自己榆木疙瘩一般的哥哥能想到这方面,果然是蠢人才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思路嘛。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事已至此,修远也就按宋小子的那套说辞,就说他自己喝酒喝多了,误闯进你的雅座闹事,而你又不敢得罪他,怕以后追究,所以先离开了。”姜正则也不打算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毕竟现在没人知道袅袅牵扯此事。京城里的花边事儿那么多,只要无人再提这件事情,那过不了几日,此事就会彻底沉寂下去。
“那父亲,修远有一疑问还请父亲解惑。”姜修远想到昨日宋景行的样子,觉得宋景行对自家妹妹的态度,恐怕比他们想的都要认真。
姜正则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直接问。
“若是,当然儿子只是提个假设,做万全之策。若是,这宋景行真的不死心,来我将军府想要了袅袅呢?”姜修远有些犹豫的说完了整句话。生怕父亲听了不舒服。
姜正则之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在听完小儿子说完的话后,果然又耷拉了下来。
他背过身去,看着正堂中央挂着的字画,转过头盯着两个儿子,露出一个叫人难以琢磨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的牵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袅袅?他宋右相想要的是桃夭,若他真拉下脸来跟我将军府开口,我好歹与他同朝共事,又是他的长辈,怎会拂了他面子不满足他这小小的要求呢?”
听出父亲话里的意思,兄弟俩都如释重负般松下了肩膀。
老狐狸果然还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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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修远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被皇帝勒令回府修养了一天的宋景行,若然还是不死心的打起了注意。
他依旧放不下心里头的姑娘,依旧想把他娶回相府。
娶为妻纳为妾。
宋景行的心里头很明白,他是想要把她取回来做正妻,做堂堂的相府主母的。虽然要是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或许连纳妾都会有人议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