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姜思之坐到马车中,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却是终于落了下来。她只把头侧到一遍,冲着帘子的方向,一颗颗眼泪从眼眶了争前恐后的冒了出来,一道细细潺潺的银线沿着脸庞下落到小小的下巴,啪嗒一下水珠又从下巴上落在攥着裙子的手背上。
姜修远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又气妹妹不知怎么惹上这宋景行的,可还没开口,光看着妹妹这样默不作声的流眼泪,姜修远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沙一般。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平时还算聪明的脑袋这会是彻底不够用了。
“二哥。”马车走了许久,大概是知道快要到将军府了,在沉默了一路的马车上,姜思之终于轻轻的开了口。
“嗯?”姜修远静静的听着。
“先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我想先静静。”姜思之抬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
“行,哥哥不问,袅袅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都忘了。”姜修远伸手抚摸着姜思之的脑袋,像是给小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将此事告诉爹娘。”姜思之把头转了过来,面带乞求的看着他。
姜修远抿着嘴角,显然不同意姜思之的想法,今天这件事情太大了,而且虽然他们几人站在雅座里面,其他雅座的人可能看不清他们里面发生的状况。
但他们的动静太大了,宋景行那样闯进他们的包间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姜修远就是有心帮妹妹瞒,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好在姜思之今天是扮成丫鬟的样子出现的。
外头真要有人看见,怕也是会传他和宋右相在酒楼起了争执吧。可是这是要是传到爹那里,爹是势必会回来问的……
姜修远有些头痛的掐了掐眉间。
“袅袅,哥哥今晚不会跟爹娘说,但是爹娘终究会知道今晚我们和宋景行起争执的事情,你自己要想好怎么跟爹娘说。”姜修远只能给妹妹一个今晚的保证。
“我知道了。”姜思之露出感激的一笑,“谢谢二哥。”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第二天,姜修远心情忐忑的上了朝。皇上还没来,各位大臣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但却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眼睛往前头瞟去。
姜修远不用猜就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虽然听着他们说起有一点点心虚,但终究还是因为好奇心忍不住的往前面看过去。
就见宋景行依旧是往日里那种清冷自持的样子,背脊笔挺的站着,如果不是右边脸颊上那几道红痕,这依旧是那刚贬下凡间的谪仙。
“啧啧啧”姜修远先是轻声的砸吧了下嘴,又是肯定般的点了点头,心想,袅袅不亏是我将军府的姑娘,昨天用左手打的人,经过这一夜,竟然还能看得出印记。
姜修远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就听见上头的宦官唱词,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立马站好噤声。
周煜昨天临睡前接到眼线来报,说是看见宋景行和姜修远在一间酒楼里发生了争执。
因为姜修远是有功夫在身的,探子不敢靠的太近,也不知道二人具体是为何闹了起来,后来问了店里小二,只知道是宋景行先一脸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姜家的雅间。没一会姜修远就离开了,等宋景行再次出来时,脸上看上去像是挨了一掌。
周煜听完这些,心里复杂的很。他认识这两人也都有十几年了,虽然儿时多是姜家老大陪着他习武的,但这姜修远那时也经常跟在自己哥哥身边,周煜也算是对他熟悉的。
宋景行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一副不带任何表情的脸,让周煜曾经时常以为宋景行是对自己多有不满,好在后来才了解这人天生生性冷淡。
一个人是当初陪他被大皇子五千精兵围困于宫殿里都不带眨眼的,另一个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人闹起来呢。姜修远从小习武,身上功夫他是见识过的,脸上挨了他一掌,宋景行明日可还能上早朝嘛?
所以当周煜坐在龙椅上往下看见宋景行依旧站在那里时,竟也一时语噻,忘了开口问话。
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发现皇上正在愣神,悄悄的弯了弯腰出声提醒。
发了一会呆的周煜有些尴尬,生怕叫座下臣子看了笑话,转念一想又马上释然了。他就是今天在这里坐上一整天不开口又怎样,下面的人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站着。谁让这世间他最大呢。
周煜先是问了下各边疆各部的情况,又让听了一些各地上报的一些琐事,左右今天也没什么大事要谈,就让人退了朝。他刚起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冲着下头吩咐。
“宋卿来朕的书房一趟,修远修能也来。”朝堂上不方便问的,他这做皇上的私下可要好好的关心下自己的臣子。
听完皇上的话,就有人上前分别领宋景行和姜修能兄弟朝后殿走去。
皇上没有叫上姜正则,他也不能往上凑,只打算到宫门口去等自己两个儿子。姜正则前脚刚踏出殿外,就见远处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副将冲他挤眉弄眼。
姜正则不喜欢自己手下的人这般神神秘秘的,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天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头又怕是要引起皇上的猜忌。
他大步跨着,双眉紧锁。抱拳开口道:“成戟兄。如此小心的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这王副将是先帝在时就更在姜正则身边的,好几次跟着姜正则出身入死,领兵打仗的能力也不错,是以坐上了副将的位置,位拜从四品,如今也能上朝议事。
而且姜家两兄弟懂事起就是跟在王副将手下习武操练的,他对这两个孩子也是亲近疼爱有佳。所以今日听见同僚说起的事情,生怕自己老大不知道,赶紧只会他一声。
“将军!”王副将抱拳回礼,然后开口试探性的一问,“将军,可知昨日之事?”
“昨日何事?”一天可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王副将一看姜正则果然不知道昨天宋景行和姜修远的事情,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该如何说起。
姜正则看不惯男人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于是正声说:“成戟兄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了,何事不好开口。”
“将军,你可看到今日宋右相脸上的红印了?”王副将说道。
“嗯,脸上似有掌掴红印,那又如何?”姜正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天早上,大家三五成群的说这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宋景行就站在他左侧,他看的还要比旁人清楚些。
那个掌印看着不大,应该是个女子的手印,想到宋景行不知道做了什么竟叫一女子打了一掌,姜正则可是在心里偷笑了一早上。
“这一掌,恐怕,恐怕是二公子打的。”王副将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昨日有人看到右相和二公子在悦莱酒楼发生了争执,后来二公子先走了,右相后来才走,出来时脸上带着掌印。”
旁人不知实情,又不能近身看到宋景行的脸,所以都认为这一掌是姜修远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