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夭,咱们赶紧回府吧,时辰也不早了。”眼见气氛尴尬,叶蓁赶紧提醒道,就怕出什么幺蛾子,若被发现,小姐虽是会护着他们,但老爷和少爷们的怒火可是她们承受不了的。
姜思之知道叶蓁着急,又怕府里贴心的桃夭担忧,点了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又跟伙计确认了一遍:“那我便再过十日来拿剩下的,可千万给我收好了。”
伙计连连应下,送二人到门口。
走到门口时,姜思之停了下来,转身又朝里间看了一眼。见那人侧着身垂着眼,一手放在身侧,一手虚握在后,也不知在想什么,羽睫微颤,倒真是和自己哥哥们有着不同的好看。
不过再好看也是个毒舌让人不喜的,这样一想,姜思之便有些替哥哥们迁怒于他,抬眼往那人瞪了一眼便带着叶蓁走了。
而里头的宋景行虽侧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怒嗔的一眼。只是小丫头双眸似水,美目盼兮,那一眼看上去只叫人以为是小猫撒娇,直挠心窝里去。
他这时又想起祖父上午在书房里的话,要不就找个小丫鬟?背后也没有烦人要应付的岳家,像个小猫似的,倒也有趣。只是……这将军府的丫鬟……
罢了罢了,怎么又开始胡想些不可能的事儿了。
等进了里间坐下,看见刚才那伙计正端着茶进来,便问道:“这将军府是何人在你们这儿定了书,看起来象也是常客。”
伙计也知这右相不是多嘴爱嚼舌根之人,怕是一月也不会和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闲聊几句,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整理了一下言语便答:“在下估摸着,这应该是这姜将军的独女要的书。”
闻言,宋景行来了兴致:“姜家幺女?倒也少听闻其事,难得是个爱书之人。她订的是何孤本?却要你们从南边特意寻来?”
伙计有点难为,但都说道这儿了,声音稍稍沉了沉,又往宋景行跟前凑了凑:“是……是,修仙狐妖与富家小姐的话本子……”
“……”嗯,看起来是姜家人会看的书没错了。
☆、第 4 章(捉虫)
桃夭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小主子时,可算是明白了几分那话本子里写的那姑娘盼郎君的心情了。
“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桃夭也顾不得规矩拉过姜思之,上下左右好好的细看了一番,生怕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觉得不放心,扭头看向叶蓁:“今日在外面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叶蓁想起在书斋遇上宋景行的事情,正要开口说,就看到姜思之眼神的制止。
说起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因着家中没有其他姊妹,从小便是拿她俩当自家姐姐来看待。
叶蓁稳重心细,虽然寡言,但做事处处妥帖,有时吩咐她去做一件事,她也能自己琢磨着把后续的事都给安排好。
而桃夭更像是家中爱操心的大姐姐,平日子总爱叨叨几句,姜思之生怕桃夭知晓书斋遇见宋景行之事,定要在心里担忧,只怕下回是不会再同意自己出府之事。
姜思之忙说:“哪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去趟书斋罢了。倒是那话本子没到齐,改日还得再去一次。”
说完还不给桃夭反应的时间,又问她:“今日我不在,府里可有人来院子里寻我,没有露馅儿吧。”
说起这个,桃夭也没空细想那还要去取话本的事儿:“午间夫人差陈妈妈来过,叫小姐去前院用午膳。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说您在歇息,不让人打扰。”
又拿过桌上一个食盒打开。“老爷半个时辰前叫人送来了一碟核桃酥,怕您中午不用膳该饿坏了,叫您用一两个,晚膳定要去前院一道用。”
“桃夭你先随我去更衣,我现下也不饿。”姜思之看了眼食盒便转身往里头走去。
“是,小姐。”
姜思之去屏风后头换了一身轻便的灰紫绉纱窄袖裙出来,慢慢走到窗边的矮榻前,侧身躺了上去,又吩咐人沏了一壶茉莉花茶来,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句“倒也衬得起这名字。”
她的长相继承了貌美的母亲,从小夸她的人也不少,只是大都是长辈或是稍比自己年长的表姐们。也是第一次有男子如此直白的说自己好看。
她直起身想去照照镜子,可又突然伸手拿起一边软垫趴在上边。
或许……或许他也不是真心夸赞,只是客套,又或者是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丫鬟在调笑自己吧。
想到这儿,姜思之突然感觉有点沮丧,说不清缘由,只觉得自己怎的这般多想,便把小脸埋进软垫中不肯出来。
宋府内,宋景行陪祖父祖母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的书房。闲来无事,想在书架上找本游记来打发时间。书只寥寥翻了几页,便被他倒扣在桌上,走出了书房。
三月虽已入春,夜间的小风也还是凉的很,何安赶紧拿上披风为主子穿上。
漫漫长夜,宋景行也生出了几分寂寞。想那将军府里必定不似相府这般安静冷清。思及自己所想,他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倒是从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也不知这狐妖与小姐写的都是些什么故事。
“何安。”
“相爷,您吩咐?”何安问。
“府中可有写什么有关狐妖的话本子?”
“啊?”何安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家爷面色不改,回答道:“下人房里的奴仆们许是有爱看话本子的。但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至于有没有狐妖的,奴才也不清楚。”
“嗯。”宋景行走进房中解下斗篷,自己倒上一杯茶抿着。“不用给我找来,我不看,就随口问问。”
“……”何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相爷今天怕是见鬼了吧。将军府的人怕都是有毒。
而宋景行也是难得的和何安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自己今天也真是糊涂了,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约莫是近日接连处理那游牧蛮夷之事思虑过多。今日该是早些歇下为好。
他让何安吩咐下人备水,等自己泡进热水中放空了一会儿脑袋,果然觉得轻松多了,有了丝丝倦意。
等沐浴完换上中衣,宋景行便脱了鞋上床,扯过锦被搭在身上阖上了眼。
过了一会,何安听主子呼吸均匀,悉数吹去屋内的蜡烛,仅留下一盏,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又过了片刻功夫,本该安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真是见鬼了,躺下睡不着不说,怎么闭上眼睛,眼前净是书斋里那似凝脂的纤细脖颈。宋景行烦躁的翻来翻去。却越来越清醒,干脆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凉水,倒了一杯喝下。
隔壁耳房里何安还未睡下,听见主屋里有动静,试探的问:“相爷有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