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起身,行礼,道:“臣多谢皇上对犬子的厚爱,只是让李小姐给犬子作妾,怕是委屈了李小姐。”
陆政笑:“若是让李小姐一辈子跟在皇后身边,守在中宫,孤独终老,怕是才真委屈了她。”
李婧愕然的望着陆政,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可她强忍着不能流泪,皇上赐婚,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抗衡的了的?大将军虽位高权重,又相貌堂堂,若能嫁他倒是不委屈。只是她心比天高,她来云都的目的,是要做皇妃的。皇妃虽然也是妾,可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将来有可能生下储君的。
陆政既然当着百官的面赐婚,定然是不能被驳面子的。所以不管郑书敖愿不愿意,都要收了李婧。
萧淑玉恨恨的瞪着李婧,心里想着,定是这妖女使了手段,想着法子嫁到郑家的。可皇上说了,李婧住在中宫,与皇后交好。萧淑玉看了看上面脸色煞白的皇后,看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不像是给皇上吹了枕边风的人。又想着:难不成是怕那妖女在宫里迷惑了皇上,所以打发给自家哥哥?
萧淑玉越想越气,想想当初嫁过来时的憧憬。母后和她说,要把她嫁给天下最好的男人,她以为会是君国的皇,可最后嫁给了君国的大将军。这也罢了,结果不出一年,就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还是一个南方来的娇娇弱弱的女人,她心有不甘啊。
郑大将军纳妾的消息很快传遍皇宫,李婧来向苏慕言辞行,即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也抑不住心里的悲苦。苏慕言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通,不过一次宫宴,李婧竟被赐给了郑书敖?
苏慕言问陆政,陆政轻描淡写道:“我正愁不知该赏书敖什么呢,李二小姐表现欲太盛,我才有了主意。”
苏慕言不信,这等大事岂是一句凑巧解释的通?
陆政宽慰她:“这李婧已经是郑府的人,你不要再想她的事情了。”
苏慕言愁眉道:“萧长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政笑:“李二小姐能把你哄住,也是有把刷子的人,她们若是要斗,也是书敖的事,与你何干?”
苏慕言道:“可怜书敖哥哥性子温和,又——”
“书敖哥哥?”陆政眯着眼,打断她的话:“书敖哥哥性子温和?”
苏慕言语滞,似乎在想她刚刚说了什么。
陆政脸色冷了冷,置气道:“他性子温和,应付不来两个女人。我就是个天生霸道的,所以要再多的女人都无所谓?”
苏慕言眼皮跳了跳,发觉他像个孩子似的,开始无理取闹。她性子温吞,自是不想与他置气,便无声的走开,去翻从藏书阁拿来的书。
陆政见她不理,几步走过去,将她手中的书抽走,看了一眼封面,然后丢到高高的柜子顶上。
苏慕言蹙眉,无奈的望着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政冷着脸道:“关于你的书敖哥哥的事还未讨论完,你就自顾自的去看书?”
看来‘书敖哥哥’这个梗过不去了,苏慕言无奈的叹道:“你不高兴了,我自然要躲着你。”
陆政道:“我不高兴了,你不应该哄一哄?”
“女人哄男人?有这样的道理?”苏慕言偏头道。
陆政冷哼:“你去打听打听,谁家不是女人成日里想尽办法讨男人欢心?”更何况他是君王,自然要女人花些心思的。
苏慕言叹气:“我从小便那么叫他,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这样他也生气,她不理解。郑书颜日日叫他政哥哥,她也没觉得难受啊。
陆政冷笑道:“你从小便叫我陆政哥哥,后来怎的不叫了?”叫别人可以成为习惯,叫他便如此为难。
苏慕言哑然,她从什么时候起不叫他了呢?她都记不清了。
她在秦豫身边长大,未曾注意过陆政,偶尔听秦豫和周章运他们谈起,她也没在意,只觉得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所以不往心里去。
后来听爹爹偶尔提到,无非是夸陆政沉稳有气度,不同于其他少年那般张扬简单。苏权常常拿陆政与秦豫作对比,说他们是天之骄子,才能品性皆是难得。
苏慕言不服气,她见过陆政几次,那个少年性子极冷,又孤傲难驯。秦豫几次同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苏慕言觉得他那样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礼貌,所以对他总是疏离的,没有好感。
那时的秦豫在苏慕言眼里是最温柔的少年,他同她说话总是笑着的,处处照拂着她。她那时生得漂亮,总有淘气的少年想捉弄她,每次都是秦豫护在她的左右,用眼神呵退那些顽劣的公子哥。
那时苏慕言的眼里只有她的豫哥哥,所以当爹爹拿陆政同秦豫作对比时,她心里很不高兴。她觉得,陆政孤僻高傲,又没礼貌,总是不搭理人,怎能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豫哥哥相比?
她都忘了该如何称呼陆政,反正他们鲜少有交集,自然少了称谓的尴尬。即便后来在阳城,她与他单独相处时,也是别扭的唤他的名字‘陆政’。
陆政见她沉默不语,存了逗她的心,道:“我心眼小,你这般区别对待,我心里不痛快,过几日便是中秋,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陪你回家了。”
苏慕言抬眸,急道:“你答应了的,君无戏言。”
陆政漫不经心道:“是,我答应了允你回家,自然不会失信。只不过苏慕云可以不在家,正好我带着他去狩猎,也是时候该检验检验他的功课了。”
苏慕言闻言,面色微恼,抿了唇,倔强的望着他。
陆政被她气恼的小表情愉悦到了,张开手臂,揽她入怀,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喃喃道:“听你一句‘陆政哥哥’这么难吗?”
苏慕言恍然,脸颊微红,舌尖抵在上颚,吞吞吐吐半天,仍是说不出来。
陆政无奈的叹息:“是我强求了。”他不该逼她,来日方长,他总会有如愿的那天。
中秋节将至,郑书颜问陆政,中秋节是否办个晚宴,一同赏月?
陆政想起答应苏慕言的事,摇摇头道:“你看着办吧,中秋节那晚朕要出宫,不知何时能回来。”
郑书颜怔然,怅然问道:“出宫做什么?”中秋是一家团圆的日子,陆政不该陪着太后和皇后一同赏月么?
陆政脸色冷了冷,沉声道:“私事。”
他向来不喜和人说自己的事,尤其是他和苏慕言的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皇后若知道了,太后也会知道,他不想再听太后唠叨,尤其会扯出苏慕言。
郑书颜怔怔的望着他,忽然想起在阳城的日子。那时他也是这般冷淡,这般疏离,她想尽办法接近他,怀着一颗热忱的心追随着他,可他如避蛇蝎般避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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