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强迫自己不去想苏慕言,不去想昨晚的放纵,转而问道:“书敖那边怎么样了?”
左忠道:“凌静被围困宜都,得宜都城内叛贼相助,郑将军若想彻底剿灭他们有些吃力。”
陆政蹙眉,捏捏眉心,道:“派人去趟伏国,宜都与伏国比邻,以防秦豫逃到伏国。”
左忠领命,下去传话。
陆政想着秦豫那张脸,恨意翻涌,眉间皆是戾气。
郑书颜带了补品来看他时,他正执着笔走神。
作为皇后,郑书颜是合格的,孝顺太后,统理后宫大小事务,对宫婢奴仆赏罚分明,又仁慈宽容,得官中女眷赞扬。
郑书颜悄悄地屏退一众宫人,弯了身子帮陆政研磨。陆政回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皇上,你有多久没去中宫了?自从慕言离开云都,你就再没陪书颜用过膳。”郑书颜落寞的低喃,心有不满,却不敢任性的指责,只能委婉的表达,她这个皇后当得着实憋屈。
陆政敛眉,心里略有烦躁。他曾多次想着效仿先人,让书颜假死,然后赐她公主身份,为她择一门良婿。若她愿意,他愿为她与邻国联姻,让她继续做一国之母。可书颜的性子太倔,他同她说的时候,她沉默不语,面如死寂,那决绝的神态,竟让他不敢直视,于心不忍。
“书颜,她回来了。”
陆政艰难的开口,昨晚他与她重修旧好,她熟睡后,他从身后抱着她,小心而克制。他晚上睡得并不踏实,软玉在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不敢太紧,怕打扰她休息,又不敢太松,怕一闭眼,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政不想骗自己,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爱苏慕言,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无论她是怎样的身份,他都一如既往的爱她。他自认不是好男人,可他却想为她变成好男人,他从未想过要背叛她,他做不到,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他大概真的有病,身为帝王,却得了感情洁癖的病。
郑书颜闻言,落寞的垂了眸,沉默半晌,说话都带了鼻音。
“书颜知道,她回来了,还是那么漂亮。”
大概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在意容貌,陆政也不例外。郑书颜一直很好奇,苏慕言若是一个丑八怪,陆政还会这么爱她么?可这种假设太荒谬,苏慕言生来就是美的,被宠爱的。
陆政想:苏慕言只有漂亮么?他第一次注意她,不也是因为她漂亮可爱的外表么?可这个世界上,像苏慕言这样容颜倾城的女人大有人在,江南江北总能挑出一两个更出挑的,可他还是爱她。他爱她,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天生的使命。
“皇上想要慕言?”郑书颜苍凉的笑笑:“是想封慕言为皇贵妃么?你那么喜欢她,定是想给她最好的。”
陆政摇摇头,低声问:“书颜,你愿意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么?”
郑书颜摇头,苦笑:“我不愿意又能怎样?你会放弃吗?”
陆政叹息:“朕也做不到。”
“书颜,西京太子刚刚丧妻,你可愿意嫁过去做正妃?西京皇帝年迈,用不了几年,你便是西京的皇后。”
郑书颜闻言,不可思议的望着陆政,颤声道:“皇上怕是忘了,妾是君国的皇后!又岂能乱了章法,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陆政道:“朕可以为你换一个身份,让你以君国公主的身份嫁过去,朕允你,宫婢奴仆三千陪嫁,十里红妆送行,以后朕便是你的兄长。”
郑书颜眼里莹着泪,委屈道:“皇上忘了当年的承诺?”
“朕未曾忘记,朕也履行了承诺,立你为后。”
“可我这皇后当得名不副实,你娶了我,却从未宠幸,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你允我后宫之权,我却连养育我的乳母都护不住,如今你又要我假死,另嫁!我父亲是君国丞相,一心为皇上为国尽忠,兄长现如今在外平乱,你却要趁此机会休掉我?”
陆政蹙眉,说道:“当日立你为后前,朕说过:让你想好,朕娶你不会碰你,朕只能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誉,或者你不做皇后,朕封你为公主,为你择一门高婿。你应该清楚,朕的心里始终只有苏慕言,这份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朕也不知道。朕只知道,这一生一世,朕除了她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皇上,妾从未奢望过从你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为你分忧,孝敬太后。”郑书颜泪眼模糊的望着陆政,帝王无情,她始终不信,除了苏慕言,陆政不会临幸别的女人?若是有朝一日,陆政对苏慕言爱弛,她守着他,总能分得他一份关注,一份怜悯。
爱让人卑微,尤其女人,生来需要攀附男人,她们的命运,荣耀,子嗣,通通与男人有关。
“书颜,你占了言言的名分~”这话很残忍,陆政说的艰难,可他还是要说。若他不说,郑书颜会一直傻下去。
“是她不要的!政哥哥,你难道忘了她恨你么?她恨你,所以总想离开你!她跟在秦豫身边多半年,与他朝夕相处,她已经把你忘了!在她的心里,秦豫才是她的丈夫,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她爱秦豫,不爱你政哥哥!她早已成了秦豫的女人,身心都给了秦豫,那样的苏慕言你还要吗!”
“你住口!”陆政猩红着双眼,怒瞪着郑书颜,手中的笔及卷宗,被他一把挥到了地上。他一跃而起,鞋子踩在笔墨卷宗上,咯吱作响。苏慕言和秦豫的事,是他的禁忌,谁都不能提。
“郑书颜!朕若不是顾念旧情,看在你救过朕的份上,朕今日便要治你的罪!”苏慕言在郦都的日子,真的是刺在他心口上的刀疤,碰一下便血流如注。他不敢想,更不许别人提。
郑书颜真的是太大胆了,仗着他对她的纵容,一而再再而三的拔他逆鳞。难道她就笃定他不会伤她么?整个朝堂,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苏慕言的事,谁提谁死!她以为身为皇后,就敢说了吗?呵!郑家的人,一个个居功自大,口无遮拦,真真是让他难堪,让他恨极!
郑书颜被吓到了,惶惶的望着陆政,眼泪顺着脸颊淌下,轻声嗫嚅道:“皇上,妾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外面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陆政怒急,呛声反问:“外面?谁?难不成是郑丞相与郑夫人与你话的家常?”
郑书颜吓得一怔,忙说道:“不是不是,皇上,父亲母亲一直在宫外,书颜许久未见过他们,也不曾传过话。妾不过是偶然听到下面的宫婢嚼舌根,说外面风言风语,都在传苏慕言与秦豫的事,所以才——”
“身为皇后,竟然纵容婢女背后如此辱没主子,不是你的失职?”
“妾知错了,皇上,再不会有下次。”郑书颜诚惶诚恐的望着陆政,她自小便畏惧他,尤其当他发怒时,她不敢顶撞。生怕因为她的一时口快,而令郑家遭难。
“书颜,你在太后心中,一直是一个心地善良又心胸宽广的女人。她纵然再喜欢你,可朕始终是她的儿子。”他的警告让郑书颜如梦初醒。
她的靠山不是郑家,而是太后。陆政向来不把郑家放在眼里,即便哥哥是大将军,军权却仍在陆政手里。即便郑丞相官居高位,可北边依然有宋家与他抗衡。
郑书颜默默的跪下,不敢再辩驳。楚楚可怜的模样,等着陆政决断。
陆政垂眸看了她一眼,多年前她替他挡剑的一幕映入眼前。陆政心烦的闭了闭眼,沉沉说道:“你退下吧。”
郑书颜恍然的望着他,高大的男人已经转过身,不再看她。郑书颜缓缓地起身,最后又看他一眼,恋恋不舍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文《穿成男神的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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