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小姐~”苏慕言有些后悔带她回宫的决定,如今想问她有何打算又问不出口,她一个女孩家,举目无亲,能有什么打算?
“苏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婧的心情是愉悦的,见她开心,苏慕言心里好过一些,问道:“皇后娘娘找你有什么事吗?”
李婧羞涩道:“娘娘问我有何打算。”
苏慕言点头,这正是她想问的。
“娘娘问我是愿意留在中宫,还是跟着苏姐姐。”
苏慕言问:“那你如何选的?”
李婧不好意思看苏慕言的眼睛,垂眸道:“我想留在中宫。”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若能在中宫伺候,说不定能很快的见到皇上,封个嫔妃。
苏慕言点头:“也好~”她的命运还是未知数,若李婧跟了她,少不得受牵连。
“那苏姐姐会不会生气?”李婧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慕言。
苏慕言轻笑:“我为什么生气?”
李婧笑笑:“苏姐姐放心,虽然我在皇后身边伺候,但心还是和你近,若是我在中宫得到什么消息,定会通知苏姐姐的。”
苏慕言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婧竟会这般圆滑。起初她还担心她单纯简单,适应不了宫廷生活呢,原来她也有自己的生存道理。
与李婧分开,回正和宫的路上,瑾如道:“李婧姑娘很精明,既想讨好皇后,又不想疏远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她不知道,这后宫除了苏姑娘,皇上怕是不会瞧上任何人。”
苏慕言闻言,偏头问道:“我走了大几个月,他就没有……就没有找……”
瑾如聪慧,立刻就明白了苏慕言的话,忙说道:“苏姑娘走后,皇上病了很久,伤了身子。身子养好后又一心处理国事,又去御驾亲征,别说亲近女人,就连皇后也鲜少见到。”
“他怎么病了?”陆政身体一向很好,除了那次在外面受了伤,病了些时日外,其余的时候都是精神奕奕身强体壮,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又怎会病了许久?
瑾如默了默,说道:“本来皇上的事,奴婢不该多嘴的。可既然苏姑娘要问,奴婢就算冒着一死,也想把皇上的事告诉苏姑娘,好让苏姑娘明白,皇上的心思。”
说着便把苏慕言失踪后,陆政急火攻心,折磨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慕言。苏慕言听完后,愣了许久,恍恍惚惚的仿佛看见陆政病恹恹的模样。
“若不是皇后娘娘日夜守着皇上,同他说话,皇上怕是醒不过来了。”瑾如怅然道,那时正和宫的阴沉森冷,还历历在目,想起便是一阵心酸,一阵心疼。
“皇上对姑娘的心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奴婢太了解了。皇上是真的喜欢苏姑娘,怕失去苏姑娘,所以才——”
苏慕言没说话,停在湖的岸边发呆。一年多前,苏夫人便是在这里殁的。
“苏姑娘?”瑾如怕她忆起伤心事,轻轻地唤她。
“娘亲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冬日里湖水那般冷,她连挣扎的希望都没有,那群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进湖里,却没人去救她,她们都跑了,都跑了。等到娘亲被捞上来时,身子已经僵硬了。”她喃喃低语,哽咽道:“娘亲是云都最温柔的女子,她待所有人都好,极少和人红眼,却被她们逼得生了怨,枉死。瑾如,你说,我该怪谁?我若要为娘亲报仇,寻谁?若是不报,娘亲岂不含冤?瑾如,若是你,你怎么做?”
瑾如不说话,心疼的望着苏慕言,她单薄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纤瘦柔软。
“我只是想为娘亲报仇,就算郑书颜拦着又何妨?娘亲没了,我还会怕他们么?可陆政呢?他不许,他不许!我知道郑嬷嬷于他有恩,书颜是他的妻,于他也有恩,可她们于我又有什么?陆政凭什么不许?他说喜欢我,却一心护着中宫的主仆,让娘亲含冤而死。他可以护着所有人,偏偏只会欺负我,他就会欺负我~”苏慕言掩唇低泣,陆政那人,太可恶,他欺负她孤苦无依,欺负她善良心软。他对她用强,又对她用苦肉计。她才不要心软,她才不要上当,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原谅他。
“苏姑娘,其实你昏迷时,皇上就已经去中宫要人了,他说要把郑嬷嬷带来任你处置。尽管郑嬷嬷对他有恩,可他宁可良心遭受谴责,也要去中宫捉拿郑嬷嬷,不惜与皇后娘娘为敌——”
“可结果呢?他让我放弃,他让我放过郑嬷嬷。书颜说郑嬷嬷是疼她护她的长辈,是她的亲人,所以陆政心软,他心疼书颜,可我呢?被害死的是我的娘亲啊,那个生我养我,从小呵护我长大,教导我成人的温柔娘亲啊,谁又来心疼我?”
“许是皇上有难处,若只是皇后娘娘求他,他未必会放过郑嬷嬷,除非因着某种目的。苏姑娘,你可知,这后宫里,皇上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其他人,皇后甚至太后,皇上都保持了距离。”
“什么难处?他是皇上,他能有什么难处?”苏慕言酸涩的苦笑:“他信任我?呵!怕是他觉得我好欺负,反正我们苏家获罪,我孤苦伶仃,背后没有人,所以他想怎样便怎样。我若是有书颜那般显赫的家世,他才会给我尊重。”
瑾如见她情绪激动,便住了嘴。女人在气头上,说再多都无意,有时甚至会弄巧成拙。
正和宫终究是没回去,太后宫里的婢女来请,说是太后要见苏慕言。瑾如心里一紧,想默默地跟去,却被那个婢女拦了下来。
“太后说只传召苏姑娘,瑾如姐姐留步。”
瑾如担忧的看一眼苏慕言,对着婢女道:“你可知太后传苏姑娘有何事?”
婢女谨慎的答:“不知,太后娘娘说了,只是叫苏姑娘过去问几句话,瑾如姐姐莫去皇上面前告状,让他分心,误了国事。”
“这——”
苏慕言面上并无波澜,该来的总会来,她倒不怕太后,连陆政都不怕,更何况其他人。
苏慕言跟着婢女到了永宸宫,刚进去,便听得一声厉喝:“跪下!”
苏慕言向前走了几步,坦然的跪了下来,垂着眸,淡然的态度,倒让所有人都诧异。
宋玉婉不悦的盯着她,问道:“苏慕言,你可知罪?”
苏慕言道:“知罪。”
“何罪?”
“没有保住孩子。”她喃喃道,提起心尖的那块肉,又觉得呼吸不畅了。
宋玉婉看她面色如常,并无愧疚,心中怒火之盛,足以燎原。
“慕言,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你的罪责不只是没有保住龙嗣,还有蛊惑君心!阿政身为帝王,子嗣血脉何其重要?可他偏偏除了你谁都不碰,而你又不愿为他生孩子,这不是让陆家绝后,让君国无主吗?”太后痛心疾首道。
本来陆家子息单薄,陆家男儿历代都勤于政务,不慕女色,是以子孙稀少,到陆政这一代只剩下他自己。宋玉婉能不担心吗?文武百官能不忧心吗?事关社稷体统,事关国运苍生,陆政就没有压力么?
好不容易苏慕言怀了孕,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后宫总算迎来第一个小主人,所有人都是期待的。尤其是陆政,宋玉婉,血脉相连,他们何等高兴。可这份高兴还没维持多久,苏慕言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怀着龙种私逃出宫了。
苏慕言没想到陆政会这般执拗,他是打算用一生与她耗着吗?她本以为她离开了,时间久了,他会忘了她,然后慢慢的身边有了别的女人。环肥燕瘦,群芳争艳,他是帝王,全天下的女人皆由他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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