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父望过来,见儿子屈着腰,头埋得极低,双手捧着一张喜帖,边抖边低嚎。
走近两步,见儿子捧着的喜帖被大滴大滴打落的眼泪染湿。
郭父登时气急败坏,抢过郭宰手中的喜帖说:“我顶你个肺!这是人家结婚的喜帖啊!你居然捧着来哭?!真是大吉利是,被新人家属知道的话还不咒死我们!以后不用做喜帖生意了!”
郭父处理掉那张报废的喜帖,又连忙将郭宰身边的全部挪走,之后才回过神,惊讶地问儿子:“衰仔,你哭什么?”
郭宰低着头,无法看见他的哭相,他的哭声并不清晰,啊啊呜呜的,像哑巴在嚎叫。而他身体抖得厉害,掉落的眼泪也一滴比一滴大。
郭父第一次见儿子这种哭相,有些慌乱,连续急问:“你是不是吃错药?”“是不是鬼上身?”“你正常点行不行?”
问了几句没回应,他也实在无话可问了,束手无策下索性回到机器前继续工作,不过操作时不停扭头看儿子。
结果他出事了,操作失误伤了手指。
无声痛哭的郭宰被郭父的惨叫惊醒了,他抬起头,抹把泪马上送浑手是血的郭父去医院。
急诊医生帮郭父处理好伤口,叮嘱未来一周不能操劳。
在外面等候取药时,郭父黑着脸闹儿子:“你话你,男人老狗哭什么?哭走财神爷之余,将衰神都哭来了!正一衰仔!”
郭宰一直没出声,沉默着伴在父亲左右,一双眼眶有明显哭过的红痕,眼底也有浅浅的水意。
郭父自嘲:“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为我这个阿爸受伤哭的。”
他看着儿子问:“你老实讲,到底哭什么?”
他语气淡定了许多,也端出了父辈的严肃,郭宰心有愧疚,不再沉默以对了,淡淡地应了一声“唔”。
郭父气得差点跳起来:“唔什么唔!给我开声讲话!”
郭宰张了张唇,尝试去说,可喉咙始终哽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他只得摇了摇头。
郭父歪头打量他。
自从一个多月前他没有去医院陪李嘉仟,接着又自行回了乡下,再来香港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没表情,没话说,眼里没光,总是头低低,了无生气。
与先前的生龙活虎相比,现在的他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短短一个月时间变成这样,关峰那边又没有提过工厂有困难,那可能性只有一个。
郭父问:“你是不是失恋?”
郭宰的身体僵了僵。
郭父马上“呵”了声,手指一下下地直戳儿子侧额:“我顶你个肺!真是被你气死,失个恋就哭成死老豆的样子!”
郭父心想,怕且他死时,这衰仔都未必哭得这么凄惨。
接着又问:“看你这死样,肯定是她甩你的对不对?”
郭宰似乎仍在发僵状态,没点头也没摇头。
郭父当他默认,说:“她为什么甩你?是不是见你在香港陪了李嘉仟几日她就不高兴乱发脾气了?是的话,这么小气的女人不要也罢!你哭个鬼!”
郭宰放在腿上的拳头握了握,说:“她不是。”
见他终于能说句正常话,郭父放低音量好声好气求问:“那是因为什么?”
郭父并不喜欢程心,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客观来说程心是一个值得欣赏的女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强,胆子大,性情稳定,儿子娶她做老婆,没亏的,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丑不到哪里去,也蠢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他看得出儿子是真心实意喜欢她的,那为人父亲,他尽人事去关心关心。
郭宰又哑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