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没反应。
“你弄痛我了!”她怒了,喝了声,他才回过神,停了下来。
他双手捧着程心的手腕慌忙地搓揉,上面有一片被他抓出来的红印。
“对不住对不住,还痛吗?”他六神无主地哄着。
“肯定痛啊。”程心敛起前一刻的凶恶态度,说出口的抱怨轻轻的,语气软软的,轻软得郭宰莫名地从胸口深处吁出一口恶气。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走吧。”程心牵着他手调头。
电梯在身后呢,刚才他横冲直撞都走过了。
俩人驾车离开酒店,郭宰说:“我不想回家。”
程心没有多问,只说:“好。”
这个小地方没有面朝大海,也没有背靠深山,倒是有许多河道纵横交错,贯通全城。旧时水利条件不好,每逢端午时节总会河水高涨而淹掉半边城镇。后来政府沿着河道修建了一座座堤坝,起了及时的作用。再后来水利条件强了些,发大水淹大水的情况减少了,堤坝的职能就从防洪演变成市民休闲放松的去处。
不过眼下深夜十一点,莫讲话市民,就连路灯也不见个影了。
程心的车停在某支路灯杆下,亮着车头灯,往远方照亮了一段蜿蜒的了无人烟的深夜堤坝。
她坐在车内,安静的视线停留在车外的郭宰身上。郭宰站在车头前无声地抽烟,车头灯将他的身影照在地上,仿佛跟堤坝一样长。
他已经抽了三根,正在点第四根。
车头灯忽然一明一灭地晃了晃,他扭头看过来,见车内的程心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将第四根烟捏灭,回到副驾位上。
程心拿手抚他的侧脸,浅笑:“再抽就不靓仔了,看看,脸都灰了。”
郭宰扯了扯唇,笑不出来。
“想回家了吗?”
郭宰摇头。
程心的手沿着他的脸颊滑至他颈后,轻柔地帮他做起按摩。
俩人都不说话了,能隐隐约约听见车外有蛙叫。四周除去车头灯那一照域,无不漆黑,夜空也浓黑得像不存在一样,再怎么睁大眼睛往上看,也看不见什么。
过了会,郭宰哑声问:“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过分?”
程心缓缓地说:“那你心里有无舒服一些?”
郭宰眼里已经不多的光渐渐黯灭下去:“……无。”
程心点点头,手扶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带。
郭宰侧着身体向她倒,脑袋枕到她的肩膀上。程心的手一下下顺捋他耳边硬朗的发,动作很细,无声地慰抚着他。
又静了一会,闻郭宰说:“他讲得自己很伟大,其实就是想我服侍他和兰姐下半世。”
“阿妈不上他们的当才一走了之。”
“还讲什么顶住压力带我,呸,我才不信。”
“如果他跟兰姐有儿女,这个世界上就根本不会有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程心一直顺捋他的耳发,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郭宰原本瘫放在一旁的手伸到她那边,搂着她的腰问:“我们的孩子不需要去香港生,是不是?”
同样的问题两年前他已经问过,为什么还要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