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她来例假了。
看见内裤上突然造访的颜色,她烦躁得撕扯一片片卫生巾。
妈的!
网上偶尔有报道,说某地某人在厕所生出个婴儿,不想要,随手往楼下扔了,或者顺路往垃圾桶投了。程心相当不解,那些不想要孩子的人,个个都出奇容易地怀上,并且放其他人身上会是要生要死的生产,对她们来说就像拉/屎一样简单。而她,很想要孩子,想了两辈子,问题却依然未解决。
上天爱给人安插几样不想面对的挑战,它以为大家活得跟它一般悠哉。
程心把来了例假的事告诉了郭宰。以前她用“安全期”瞒天过海,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烦了,索性拿工作做挡箭牌,说先不要。
这回她没解释,倒是郭宰很体谅地说:“看来我还不够努力。我会抽时间去锻炼的,你放心。”
程心:“……”
大年初六那天,她独自跑了趟香港,约黄教授检查开药。
黄教授给她做检查,出报告后建议:“我给你换种药,坚持吃一年。”
“好。”程心应得很快。
黄教授看向她,笑道:“不问为什么?”
“你是教授,听你的。”程心这样说。
坚持吃药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莫讲话一年,三年五年她都能天天调闹钟按时吃。
就怕坚持之后没有成果,这种绝望一再经历之后,所有信心都变成自欺欺人。
黄教授依然尽责地将药物情况以及效用逐一解释,程心听了跟没听一样,根本没记住。
行程是一天来回,傍晚回到家,她身心劳累,进房间就不出来了。
阿妈却有事找她。
“外婆问你几时同郭宰结婚。”
毫无准备地,阿妈的开门见山问得女儿一愣一愣。
年初二那天程心带郭宰去跟外婆拜年,盼了好几年外孙女婿的外婆欢喜得不行。知道郭宰是以前康顺里的老街坊时,外婆更欣喜了,认为自小认识,知根知底,处起来够安全。
不过有些问题外婆没敢当面细问,等俩年轻人走后,她才向阿妈打听郭宰的家庭状况。
阿妈简单说了说,外婆就懂了。
郭宰父母的事当年在康顺里街知巷闻,连偶尔去程家坐坐的外婆也略有了解。
她问阿妈对郭宰有什么看法。阿妈坦认自己起初并不喜欢郭宰,因为看他阿爸不顺眼。后来夏飞的事郭宰出了不少力,她才同意他与程心交往。
不然的话,其实程心可以早两年带郭宰见外婆。
外婆听了便安心。以她做人与看人的经验,不难判断出郭宰对程心的心意。
她对这外孙女婿很满意。
不过一提夏飞,自然关联到阿爸阿妈近期冷战的事,未替外孙女高兴够的外婆转头又替女儿忧心,说了阿妈好一顿。
这些没必要告诉程心,阿妈只挑与她有关的说:“外婆年纪大了,想早点看你出嫁。你与郭宰拍拖有两三年了,该时候结婚。”
程心坐起来,靠着床头半眯眼说:“结什么婚,他大学都未毕业。”
“他24岁了啊。”
“再等两年吧。”
“那你到时都30了。”
“有什么所谓。”
程心漫不经心的,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