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被她这态度莫名惹怒,一手抢过信,奔出房间。
程心想叫住她,恰好大妹出现在房门口,挡住了小妹。
小妹像见到战友,火速将信塞给二姐,想她尽快拯救什么似的。
大妹不明所以,扬开那页皱皱的纸,扫一眼后,她的反应与程心一样,放下信,不再看了,只愣愣望着大姐不出声。
“怎么办?”小妹问大妹,问完又回头看程心。
三姐妹里面,她表现得最着急,最焦虑。她再度夺过信,扬言:“我要去问阿妈,问她这是谁的信,谁写给谁!”
门边,大妹下意识地伸手拦她,背后,程心走了上来,将她拉回房内。
大妹跟着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房间里,小妹捏着信,左右看两个姐姐,质问:“什么意思?”
“你冷静些。”程心指着小妹手上的信,艰难建议:“不要……先不要冲动。这信,未必是阿妈的。”
小妹说:“不是最好,那我去问她也不怕。”
“不要问,别人的事,我们少管。”
“有什么所谓,八卦一下也好,是不是二姐?”小妹自欺欺人地笑。
大妹依旧不出声,表情空落,她显然猜到什么事,而且已经相信了是事实。小妹的垂死挣扎,不会动摇她半分认知。
程心看着两个妹妹,她们一个冷静一个激动,但谁都不比谁好受。她非常后悔叫小妹进来帮忙。
或许阿爸从来不是慈父的角色,可是,她们宁愿阿爸对她们多一些骂骂咧咧,也不要做一些伤害阿妈的事。
小妹看看两个姐姐,忽地蹲了下去,将脸埋在膝间,呜呜地叫:“这信不是阿妈的!不是阿爸的!不是!”
她身上仍穿着阿妈的墨绿色旧外套,古老的颜色,陈年的风姿,仿佛在重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某年某日,年轻的阿妈也是如此蹲在地上,纠结呜咽,不愿承认。
小妹的哭声在房间里隐隐约约,两边肩膀像蝉翼,单薄地颤颤作抖。
这间主人房乃至整幢屋的家具整齐如常,不需要搬走,可人的日常用品一撤,房子就显得格外冷清空洞。
窗外,楼下搬运的起落声,阿爸的指挥,阿妈的插话,偶尔时高时低传上来。
除此之外,四周静得像空气凝固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程心有了决定。
她蹲在小妹身边,低声说:“你哭也无用,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
小妹蓦然抬头,满脸泪水,通红的眼里全是质疑。
程心说:“不然你想怎样?去问阿妈,万一她已经忘了呢?你专程提醒她,要她再一次伤心?”
但万一她没有忘呢?
程心不说,小妹也没有问,不知道是想不过来,抑或不敢问。
程心继续:“阿爸虽然又恶又凶,脾气差,但他对阿妈,我们有目共睹。尤其这几年,他脾气收敛了许多,不那么难相处难沟通……以前的事,他们自己都不提,我们何必提?他们有他们的处理方式,可能已经处理好了。如果非要揭穿,一五一十摊上台面,他们以后在我们面前怎样做人?我们的日子怎样过下去?”
以前阿爸因为廖医生而与阿妈吵过架,但他没有在女儿面前说过阿妈这方面的半句不是。而阿妈在信中再哭诉,也同样对女儿缄口不语。
就连这封信,她甚至都没有寄出,也许是不敢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