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应该月光很好,纵然番石榴树叶堵满窗户,房间内仍有一丝清明。
但程心看不清阿妈的表情,只闻她严肃地轻斥:“乱讲什么?快睡觉!”
房门拉开又关上,留下房内一片宁静。
程心合上眼,心想,假如是她,她一定会恼阿爸,很恼很恼那种。试想前夫,从来没有凶过她。
第二天,小妹起床出奇的准时,程心下楼就见她呆坐在客厅。
不但止,一出家门口,小妹就急急捉住程心的手,“大姐大姐”地叫。
程心抽回手,皱眉:“有话就说,神神秘秘的烦人。”
小妹看看身后,再以极低的音量鬼鬼祟祟说:“我怀疑阿爸昨晚打阿妈了。打了一夜!我好慌。”
清晨的街道人影单薄,偶有两声鸟叫,小妹的话程心听得清清楚楚。
她眉头更皱,“说清楚!”
小妹:“我昨晚半夜醒了,听到阿妈说什么你轻点,然后就‘啪’一声,跟打你巴掌时一样!好几下呢,光听我都觉得痛!”
她伸手捂了捂脸。
程心:“……”
小妹自言自语地总结:“阿爸肯定打阿妈了!”
巴掌大的脸孔既有愤愤不平,也埋了些忧伤。
程心咳了两声,问:“那个,二姐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听见后睡不着,所以起得特别早?”
小妹点点头。
阿爸彻的房子有三个房间,阿姑的在二楼,阿嫲的在门廊,阿爸阿妈的在客厅。三姐妹年纪小时,程心跟大妹睡在父母房间里的袖珍床,小妹跟着父母睡大床,两张床之间留有过道,靠挂蚊帐挡隔。后来小妹大了,加入到袖珍床的成员行列。程心搬上二楼后,袖珍床被大妹小妹承包,一直跟父母一个房间。
阿爸23岁时跟20岁的阿妈结婚,俩人正值壮年,阿爸又刚出差回来,耍耍夫妻情趣很正常。程心忘了以前是自己没留心抑或没概念,反正不当回事。现在听小妹这般形容,她感觉很不一样。
俩姐妹过了石桥,在石桥脚的丽姑粥店报到。
“丽姑,两碗粥,一条肠粉。”
丽姑四十来岁,镶了只金牙,身材枯瘦,手掌却大而有力,一只手就能握住巨型粥勺,搅动一大锅现煮现熬的白粥。
她边盛粥边问:“大番薯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