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一瞬,隆科多就明白他的意思,拍着肩膀叹息:“家里的老娘们厉害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胤禛抖了抖肩,将他的手抚了下去。
隆科多家的是老娘们,他家的还嫩的跟青葱一般。搓了搓手,嫩的能掐出水一样。
不能放在一块比较。
分开之后,隆科多就有些愁,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家里的小娇儿还不一定怎么闹呢。
胤禛就没有这种苦恼,路过馥园的时候特意拐进去,买了一提点心带着,回了东四所。
明明是自己铺子出的,偏偏她吃不够,总是惦记着要吃。
晶莹剔透的桂花糕,颤颤巍巍的立在瓷白的骨碟中,散发着桂花诱人的香味。
卫有期顾不上吃,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手中拿着花锄,小心翼翼的挖掘着。
她令人从南方带回来的红薯藤子,夏日里种下,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季节。
这是她第一次种,心中很是期待。
胤禛手中拿着篮子,也蹲在她身边,抿唇看着她动作。
福晋从不曾让人失望,她不曾大言不惭的吹嘘过自己,总是做出实事来,才漫不经心的将胜利告知。
黝黑的土地被拔开,露出里面的累累硕果,长长的薯藤上一个挨着一个,露出深红的表皮。
胤禛上前,将这些硕大的红薯摘下,堆在地垄边。实在太多太大了,拿的小篮子跟逗着玩似的。
也就种了九尺方圆,□□的红薯一堆又一堆,壮观极了。
称了称,足有一百多斤。
交好的各送了一些,剩下就没多少了,卫有期手下菜刀翻飞,三下五除二的雕刻出一朵海棠花。
本来想雕出弘晖的样子,后来想想怎么处置都有些不太妥,也就作罢。
胤禛袍角挽着,老老实实的蹲下身,利索的削着红薯皮。
卫有期第一次吃这种据说甜甜的红薯,锅里煮的有,蒸的也有,炸的还有,直接做成红薯宴。
弘晖立在一旁,抱着脆甜的红薯块咔嚓咔嚓的吃着。他也是第一次见,新奇的不得了。
正收拾着,陈氏带着一个陌生脸孔来了,卫有期招呼她们坐下,把厨房交给海棠把关。
带来的那妇人也不过三十出头,容长脸,杏仁眼,皮肤又白又柔,形容婉约娉婷,见了她羞涩的垂眸,复又鼓起勇气道:“早都仰慕你,可算是见到了。”
陈氏笑眯眯的听她讲,完了才说道:“一直求爷爷告奶奶拜庙门呢,我说你是顶和善的一个人,她还不好意思呢。”
卫有期一边招呼着上茶上点心,一边笑盈盈的望着那妇人。
经过陈氏介绍,卫有期才明了,这美貌少妇姓王,也是汉人,是知县王国正之女,生了十五阿哥胤禑和十六阿哥胤禄,近些年不大得宠,又是庶妃,故而卫有期没注意到。
王庶妃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很甜蜜:“胤禄那小子淘气,带着弘晖小阿哥又是上树又是捉鱼的,我心中不安,特意前来告罪。”
卫有期摸着手上的扳指,不在意的笑道:“孩子凑到一块淘气,王庶妃多虑了。”
弘晖年岁小,就爱跟着比他大一点的孩子玩,屁颠屁颠的,比跟着她这个亲娘还紧。
这事只是一个敲门砖,王氏只是为了搭上她的路子,她身份不显,又不得宠,想要护住两个孩子,就要寻摸好抱大腿的对象。
满宫寻觅,她盯上了乌拉那拉氏。
四福晋手段高,平日里瞧着笑吟吟的面团一般,可谁也没让她吃一次亏,得罪她的自己先倒下了。
再一个她那运道也真是喜人,跟她交好的,哪个身价没有翻上几番。
隐晦的环视客厅,不由得为之惊讶,手中的撑杆她竟看不出木料来,客厅中均是这种颜色饱满的浅金色,风格别致稳重,花纹层次感很强,说句尴尬的,她竟不识得。
猛然间瞟去,又觉得桌椅闪着流丽的金丝光彩,漂亮极了。
陈氏见她视线所望,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黄金胡桃木,从南蛮运过来的,又轻又漂亮,我都想弄一件,可惜太贵了,我舍不得。”
说的王氏肃然起敬,更是深深的想要巴住卫有期,当下不再犹豫,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小札递给卫有期,浅笑道:“这是燧发枪的制作流程。”
卫有期蹭的一下站起来,拿过小札翻阅了起来,心下非常震撼,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再一个在武力相当的情况下,远程武器是制胜标准。
箭矢的发展已经达到顶峰,在历史书上看到的燧发枪被她惊为天人,可惜不知制作方法,她的地位不到的时候,轻易也不敢碰这些。
如今竟是雪中送炭了。
王氏有些紧张,燧发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是拿着一家人的前途在赌,没一会儿后背上的汗就下来了。
纵然考虑了所有的后果,这会子临到头上,心中有升起一抹惊恐来。
好在卫有期的笑容及时的安抚了她,卫有期顺手将小札放到怀里,对王氏郑重说道:“不管实验结果如何,你有这份心,我就愿意感念,上面的玻璃方子和西洋镜方子已经下来了,你吃不下玻璃方子,就把西洋镜的交给你。”
王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上来一些,可玻璃事关重大,且需要排场很大,许多人虎视眈眈,他们拿到手里,也保不住。
这一事她打算考察舅家表哥的人品之后,考虑将玻璃交给舅家处理。
他身上有辅国将军爵,又是黄带子,做这事再好不过。
只要人品过得去,就算派过去一个能干的执事,也要把这事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