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2 / 2)

胡善围 暮兰舟 2204 字 2天前

阿雷拍马赶来,对朱瞻基伸手:“快上马!”

抱腿的锦衣卫已经气绝了,死不撒手。朱瞻基只得挥剑斩断了死尸的胳膊,捡起中军旗帜,和阿雷共乘一骑,迎面朱瞻壑赶来接应,三人会师。

这时后方三百越狱倭寇杀到,保护朱瞻基的护卫们几乎都死绝了,敌众我寡,三人果断撤退。

朱瞻基一面撤退,一面举着旗帜召集幼军往他的方向汇合,幼军四面八方奔来,形成合围之势,绞杀越狱倭寇。

三人到了一处哨所,朱瞻基以此作为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用旗语和鼓点传达命令。

朱瞻壑寸步不离朱瞻基,除了阿雷,看谁都是刺客,已是杯弓蛇影。

待平江伯率领的大明水师杀到岛上,和幼军会师,围剿伪倭寇,战事大局已定。

阿雷双目放空,一言不发,她平生第一次杀人,当时看到朱瞻基遇险,她不晓得那里来的勇气,开枪瞄准,连发两枪,终于将敌人打倒。

现在阿雷回过神来,惊险的一幕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双手瑟瑟发抖。

印象中死在枪下的敌人脸上糊着黑的炮灰、红的血、有灰色的尘土,她轻度近视,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敌人面部细节,但是那张模糊的脸在脑子里不停的闪现。

她骑马跑去拉朱瞻基上马的时候,距离更近了一些,恍惚中,倒地敌人那双濒临死亡的眼睛看着她,并没有看身在咫尺的朱瞻基。

很奇怪,明明朱瞻基才是敌人的目标。

那双眼睛没有仇恨、没有生的眷恋,也没有不甘。

相反,那双眼睛是温柔的。

怎么会这样?阿雷当时附身过去,想要近距离细看此人,可是那人闭上眼睛,断气了,朱瞻基和她共乘一骑,立刻拍马而去……

“你还好吗?”朱瞻基走过去问道。

“啊!”阿雷猛地醒来,“我……我没事。”

劫后余生,脑子里那双濒死却温柔的双眼始终挥之不去,阿雷想起那人手握的绣春刀,便问朱瞻基:“内奸居然出在锦衣卫里头,纪大人知道吗?”

阿雷只听过朱家兄弟说有内奸勾结汉王,但从往纪纲身上想。

纪纲臭名昭著,号称玉面罗刹。但是对阿雷而言,他是“纪叔叔”,和蔼可亲,还长得那么好看,比她姐夫还好看。

看着阿雷,朱瞻基一怔,脑子里轰的一声,之前想不通的细节蓦地清晰起来、连成一串:

地雷提前爆炸,不是他运气好,是因为阿雷!

纪纲飞刀不是不准,是因为阿雷!

身经百战的三朝武将死在从未杀过人的小人物手下,是因为这个小人物是阿雷。

纪纲和胡善围传过绯闻,他也有所耳闻……

原来阿雷救了他两次。

朱瞻基知道阿雷和纪纲关系比较亲近,如果告诉阿雷真相,未免太残酷了。

可是纪纲带着一千锦衣卫集体叛乱,此事连他也无法压下去。

朱瞻基心眼多如蜂窝煤,立刻改口说道:“纪纲就是内奸,他被朱瞻壑的试探逼得狗急跳墙,当场就反了,后来死于朱瞻壑的火炮之下。”

说完,朱瞻基疯狂朝着朱瞻壑使眼神。

朱瞻壑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即懂了大堂哥的意思,“我与纪纲在炮台上就开始交手,他太狡猾,从炮台跳下去由锦衣卫接着,企图逃跑,被我用火炮给轰死了。”

阿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纪叔叔……是反贼?死了?”

朱瞻壑点头,“纪纲和锦衣卫叛军几乎全军覆灭,其罪行昭然若揭,还有……我父亲他——”

朱瞻壑看着一具具幼军的尸首,捏紧了拳头,“纪纲和我父亲勾结,甚至劫狱释放倭寇俘虏,导致我幼军损失惨重,原本是大获全胜,现在却成了险胜,还差点杀了大堂哥,实乃罪无可恕。”

朱瞻壑将军牌扯下,半跪,递给朱瞻基,“我无颜以对这些死去的幼军,我不配当幼军的首领了。他们都是我的战友,我父亲却害死他们。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求大堂哥绑了我,去京城为父赎罪。当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我愿一命换一命。”

尔之蜜糖,彼之砒霜。无论汉王多么坏,但对于朱瞻壑而言,汉王是爱他的,他也爱着父亲,父子两个总是吵架,但父子情坚如磐石。

他已经尽力劝说汉王收敛野心了,汉王执意要作乱,如今到了谋害储君的地步,朱瞻壑尽全力挽回,依然杯水车薪。

伤害已经造成。朱瞻壑不是那种慷他人之慨、逼着皇太孙“原谅”父亲的卑鄙小人。

所以朱瞻壑只能求死。

阿雷还没从纪纲是叛徒的打击中走出来,又被朱瞻壑的举动震惊了,她拖着伤脚走过来,“不是你的错。”

阿雷很理解朱瞻壑的痛苦,因为纪纲之死。

朱瞻基晓得堂弟的脾气,他接过军牌,把朱瞻壑扶起来,倒了一杯水给朱瞻壑,“遇事不要总是要死要活的,你先冷静一下,我来想办法。”

朱瞻壑喝了水,“我父亲做下这等恶事,连皇上都无法原谅他,我——”

朱瞻壑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阿雷正要叫人,朱瞻壑已经两晚未睡,还几经交战,此时精疲力竭。

“是我在水里下了点东西,让他睡了。”朱瞻基捂住她的嘴,“想不想要朱瞻壑从此脱身,不再痛苦纠结?”

阿雷双目满是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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