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对轰,大商船连发十炮,将倭寇炮船击沉了,船上倭寇被迫跳海,被数艘挂着草席编制船帆的平底小船所救。
阿雷被女镖师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下货仓里保护起来,不晓得外头的战况,只闻得一阵阵轰鸣,好像过年时放烟花。
倭寇的炮船被轰沉之后,十来艘小型平底帆船往四周退了约一百米,就像一群野狼似的围着航行中的大商船,始终保持距离,但就是不肯走。
大商船得胜,阿雷也从货仓去了主舱,与五个商人以及船长开会商议对策。
辽东人参商人很是焦虑,“我这次是带着所有身家贩的人参,一旦被抢,就只能沿街要饭回老家了,船长,你的佛郎机大炮那么厉害,怎么不去炸那些小船,看着船上那些凶狠的倭寇,我瘆得慌,总要想法子把他们赶走。”
“我爹死在倭寇手里,我平生最恨倭寇。不是我不想,是不能。”船长摇头,“小船太小了,且距离远,就像用棍子打一只蚊子,不仅打不准,还浪费炮火。”
丝绸商人问:“明知打不过我们,他们为什么不肯走?”
船长说道:“贼不走空,何况他们赔了一艘炮船。倭寇是想逼我们多少给点银子,打不过,也要恶心吓唬一下我们。”
人参商人从北方来,人生地不熟,很是害怕,“不如给他们点银子,打发走得了,破小财,消大灾,这买卖划算。”
船长坚决不同意,“我家三代人都和倭寇交过手,他们贪得无厌,欺软怕硬,你越是示弱,他们越猖狂,既然打得过,何必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跟着,到了涨潮起风浪,小船扛不住颠簸,自然会散。”
这时水手跑进来说道:“倭寇派了人过来谈判。”
众人往窗外一看,阿雷顿时觉得眼睛进了辣椒,前方海面有个剃着半月头的倭寇划着一个小舢板,就像初生婴儿,什么都没穿。
人参商人啧啧道:“真是伤风败俗啊。”
船长冷冷道:“倭寇是为了表示他没有身藏任何武器,是来谈判的。”
不一会,水手将倭寇的信件传来,展信一看,倭寇要求五十两银子,给钱就走,绝不相扰。
人参商人说道:“五十两不多,就当打发要饭的。你们说是不是?”
丝绸商人面有动容之色。
船长说道:“各位客官一定要稳住,他们是攻心之计,在试探我们。”
人参商人着急了,“行了,这银子我一个人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担着,万一他们退了呢。”
船长不肯,“上了我的船,就要听我指挥,你不是送银子,客官,你是在玩火。”
场面僵持,阿雷问道:“船长,附近有无大明水师巡航?我们放一个信号示警,如果朝廷水师救援,定能驱除这些倭寇。”
阿雷毕竟是千金小姐,遇事第一想到是朝廷,依靠官方解决。
船长摇头,“以前是有的,但是最近因郑和太监要再下西洋,各地船只在浏家港陆续集结,带着各种珍宝,为了保护各国使节和浏家港船队安全,大明水师集中在浏家港附近巡航,我们这里距离浏家港还有一天的航程,发了信号也看不到。”
人参商人听了,大叫道:“你放一个试试,万一碰上了呢?”
船长是个鹰派,“不行,放了信号,显得我们心虚,这些倭寇最最欺软怕硬,恐怕会想其他法子强攻夺船了。”
人参商人说道:“凭什么都听你一个人的,我们六个人出了那么多船钱,应该由我们决定,同意给银子谈判的举手!”
来自朝鲜国的珍珠商人举手了。
四比二。大家还是比较信任经验丰富的鹰派船长。
船长去了甲板处,对海上站在小舢板上光溜溜的倭寇吼道:“滚!银子没有,火炮有的是。”
船长晓得这些倭寇装扮的基本都是大明人,能够听得懂,连笔墨都省了。
谈判破裂。
浑身上下坦坦荡荡的倭寇也不恼,划着小舢板离开了。
蓦地,刚才传信的水手乘着船长注意力都在小舢板倭寇的脊背上——此人背上纹了一条龙,很是传神,水手像一只猴子扑过去,一刀抹了船长的脖子!
船长颈血飞溅,变故来的太快,水手得逞之后,随即跳海潜逃,众人对着海面放箭,但是没见水手中箭浮出海面,居然就这么逃了。
水手是潜伏在大海船上的倭寇奸细。
船长当场气绝。
亲历这一幕,众人才真正知道倭寇的冷血暴戾、精与算计,绝非普通乌合之众。
鹰派船长一死,副手接任,但很显然没有船长的震慑力,船上人心惶惶,吵成一团。
人参商人要与倭寇谈判,破财免灾。
本地丝绸商人反对,“如果倭寇有把握拿下我们,早就动手了,何必费尽心机收买了水手,先除掉船长?他们是故意让我们慌乱,
你给五十两,他们收下,并不退兵,要挟要五百两,渐渐增加,连货物都不放过,或许还有人——”
丝绸商人指着阿雷,“这位少东家一看家里就有钱,把你绑票,你家至少能出一万两把你赎出去。”
阿雷无语望天,姐夫疼我,打包行李就像搬家,结果被倭寇盯上了,早知如此,没想到好心成了坏事。
两方再次僵持不下,这时有水手跑进来报道:“有二十七艘炮船正在接近!还有近百来艘平底小船!倭寇早就盯上我们了,今日是倾巢出动,我们被包围了!”
众人纷纷拿着望远镜看向窗外,果然如此,如今群狼环伺,又是在大海上,无处可逃。
光溜溜的倭寇又来谈判:投降不杀,交钱不杀,若要反抗,全部杀光。
大商船独木难支,根本打不过倭寇,只得投降,阿雷成为俘虏,和众人挤在一个小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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