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哦。”元元睁大眼睛,见陈麽麽看过来开口道,“我父亲是足月生的,也没有难产,才两个时辰不到就生了,听祖父说我亲祖母生完父亲的时候精神很好,月子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秀秀拉了拉元元,元元一愣有些尴尬得捂嘴,立刻低下头,不过眼珠子却瞥向秀秀,秀秀给了一个【优秀】的隐晦眼神,然后对着就陈麽麽开口道:“元元年纪小,家里宠得厉害,言语无状还请麽麽见谅。”
什么父亲足月生,不到两个时辰就生出来这种话实在不是小辈能在外人面前能说出来的话。
“不敢不敢,元元小姐直爽娇憨,自家亲戚说说不碍事的。”陈麽麽可不敢接秀秀的话,这位可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她资格再老,主子和仆人之间的界限还是拎得很清的。
这个话题到了这里就不能再说下去了,不过就元元那两句话就足够陈麽麽琢磨了,再加上前面拐卖的事情,简直可以写话本了。。
不要小看这时候人的脑洞,本身历经内宅风云的人,看人看事的层次那和普通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没有深意的事情都能剥碎了引申出各种意思,更别说这种一听就蹊跷的事情。
像陈麽麽这种看多了的老仆人,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偶然,不过同样的这种人也不会多嘴,只不过绝对不会隐瞒自己的主人。
而这就够了。
静郡王妃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静郡王府和永国公府长房结了亲家那么就是天然的盟友,将来她大孙子的亲舅舅是国公还是隔房堂舅舅是国公,根本不需要选!
第66章
上午辰时一群人两辆马车四匹马进了京都的大门。因为将近年关大街上非常热闹, 就算之前冬猎出了事情但和平明百姓的关系并不大,毕竟能进去的人最少也是有点家底的, 。
甚至山下的村子受到的影响都很少,就是被埋了几幢房子, 没有闹出人命,如今还没有消息的大多数最高峰那边的一波人,也是地震的中心地带,当然也是几座山中风景最秀丽的地方,所以往那里的人真的打猎的不多,倒是跑去附庸风雅的人不少。
附庸风雅么肯定多是文人骚客,然后大多数书生都是双手无缚鸡之力的, 大冬天又穿得厚实, 这手脚根本不可能利索得起来,于是这一块伤亡最多。
这会儿没有消息的书生学子大约不下三十人,已经找到尸体确认死亡的都有快二十个人, 这些大部分都是京都附近的应届学子,还有外地早早到京都准备备考明年二月末春闱进士,半百之数的举人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别说皇帝心疼得晚上睡不着,那些争着要在明年当考官捞个座师当当的大臣们也是闷得要吐血,特别不少人早早就有了看好的后生准备嫁女儿拉进自家当助力的人,这会儿都特别想去高南王府门口砸臭鸡蛋。
但是那种举动勋爵们做出来没人说什么, 毕竟勋爵很多都是不拘小节的, 但是作为要求风骨仪态的读书人实在做不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 于是只能做不有辱斯文的事情。
结果就是关于高南王府,高贵妃,四皇子,甚至只要和那一派有瓜葛的,那弹劾奏章在御书房的案桌上都堆成了山。
皇帝倒是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把奏章都按了下里,但是连着几天的朝会都成了菜市场,四皇子本来势头就盛,各个兄弟都看他不顺眼,如今犯了众怒更是被群起而攻之。
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知道四儿子的脾气不怎么样,但是皇室子弟若真的脾气非常好,要么就是性子懦弱,要么就是需要博个和善仁慈的名头,相比在外面进退有礼对大臣各种礼遇的儿子们,他更喜欢四儿子的直爽和真性情,只是高贵妃和四儿子的野心他也是知道的。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自己知道皇家的儿子完全没有野心的凤毛麟角,有野心是正常的,只要有分寸他惧怕儿子们的野心,甚至他更想从儿子们的表现中知道哪个儿子更适合做下一任皇帝,虽然他还年富力强,,他还不想把位子和大权交给儿子,但是作为一个自认拎得清的皇帝,继承人的重要性也是知道的。
所以儿子们的争斗他都看在眼里,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干涉,如果连皇子之争都不能安然度过,将来继承了皇位如何有那个心性来压服臣子们宗室们?
夺嫡之争犹如养蛊,犹如圈獒。
但是做皇帝的人有一些大原则是不能过的,皇帝是天下之主,最应当的便是光明正大,无论较量争夺,甚至计谋都应该堂堂正正。
他赞成儿子们为了皇位各显神通,像他这个父亲展示自己的能力,甚至默许儿子们互相拉后腿,但是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建立在不影响大是大非上,不违背人伦道德,不背叛国家民族。
高南王府的儿子确实要为现在这一连串事情负主要责任,但是震天雷又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一个在京都街头斗鸡遛狗的纨绔从哪里知道工部和兵部新弄出来的武器?
高南王府是属于四儿子那一方的,其他儿们不可能不盯着,工部和兵部盯的人更多,难道知道他拿震天雷的就随行和兵部武器房守门的人?
皇帝手指紧紧捏着龙椅的椅把,说不定高南王府那个小子一到兵部那儿,这京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谁都没有阻止,为了什么?不就是偷拿个武器什么都干这种罪名太小,根本牵扯不到别人么?
所以这些人就等着,等着出大事,为了把这件大事做实了,他们不但不报上来还在第一时间粉饰太平,现在事情大得把他们自己都坑了,就要来掀他的御书房了。
皇帝气得双眼发黑,嘴皮子都哆嗦了,把最近处的大总管惊出一身冷汗,捏着拂尘的手都开始哆嗦了,好在不过瞬息的时间皇帝自己就缓过来了,但还是有不少时刻关注皇帝的大臣发现了皇帝神情中的戾气,于是整个大殿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声息全无,就像空无一人一样
“吵完了?”皇帝哑着嗓子冷冷地开口,见下面都缩着脖子不吭声,接着道,“看来是没有吵出输赢来,那就换个法子。”
皇帝双眸微红盯着下面的朝臣,把刚才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都点了出来:“都去大殿外面站着去,让朕看看谁最后倒下,朕就判谁赢了。”
被点到名的十几个人立刻软了手脚,扑通跪下来高喊:“陛下恕罪,陛下息怒,微臣知罪……”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皇帝挥手,招呼大殿门口的侍卫拖了出去。
十几个人被拖了出去,大殿顿时空了一块,剩下的人心口发凉,除了中立派保皇党,其他都惊惧非常,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埋土里让皇帝看不见自己。
“永国公。”皇帝把目光投向立在下方勋爵第一个位置的董肃然,“朕问你,高密从兵部库房拿两个震天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帝的问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然后心里暗暗叫苦,眼角余光不由看向被点名的永国公,也不知道这个花瓶会怎么回答。
董肃然在朝堂当然不是真的就只起一个装饰作用,虽然作为一个政客不是杰出,但因为立场和外在条件他也可以勉强挤在及格线上,只不过永国公府地位超然,保持现状是最好的,所以董肃然一般不被点名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于是在朝会上比较活跃的大臣们,都会私底下称这位明明已经是爷爷辈,却还能迷倒一半京都小姑娘的国公爷【花瓶】。
花瓶国公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皇帝问得这么直白,不过心思一转就答道:“回陛下,微臣是在冬猎的前一天知道的。”
“永国公既然知道了,那么你就什么都没有做?”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董肃然,只见董肃然一脸坦然地回道:“微臣也去兵部买了两个震天雷。”
皇帝:……
众大臣:……
“买?”皇帝皱眉转头看向兵部尚书和他后面的左右侍郎,兵部尚书额角挂下一滴冷汗,上前一步:“回陛下,国公爷往兵部递了白银两千两,要了两颗震天雷,理由是用于长孙女新买的庄子开温泉。前后手续齐全,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
大启一统天下之后大力鼓励商人农民,各种赋税是减了又减,但是经历了战乱国家是真的穷,但是很多遗留下来的高门贵族依然富到流油,怎么办?
一文钱简直要逼死皇帝,穷则思变,于是有了工部缺少资金把堆积仓库的旧品,次品,淘汰品贩卖出去换取流动资金的先河。
于是缺钱的六部犹如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卯足了劲儿赚钱,后来还出了不少事情,之后有了专门的章程才稳定下来,如今这种明面上的买卖已经不在限定于旧的次的,淘汰的,更多的是新东西,不过像震天雷这种危险品,必须要相当的保障才能拿到手里,除了价钱昂贵之外,数量也有严格的规定。
董肃然是朝一品国公自然分量十足,是有资格买这种东西的,但也只有区区两个,还要注明理由和使用的大概日期,到时候还要让兵部专门跟着去现场看,非常麻烦
但是震天雷威力巨大,用它来炸山,炸池子什么的肯定要比用人来挖省时省力。
所以董肃然很无辜,就算他先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高密不给钱偷拿两个,他发现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高密拿这个东西干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反正横竖不关他的事,又不是他家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