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姑娘也不知道?那为何你会有本派重要信物,若是知道, 还望姑娘好心告知,如今派里出了很多事情,都需要白掌门回去主持定夺。”
两人对着宫南枝皆是真诚无比, 双手抱拳似乎百分百确定宫南枝一定知道白峥下落。
“我不知道, 还有,别跟着我,我腕上的银针都淬了毒, 一个不小心射出来, 那便是登时毙命。”宫南枝倒退着往后走, 一边拿手指指他俩,“你俩,转过身去, 一直往前走,若是哪个筋没挂对回了头, 别怪我手上失了分寸。”
“姑娘......”
“别废话, 转过身去。”宫南枝恶狠狠的说道, 那二人眼看求助不成,闷闷不乐的转过身去,径直往前走去, 许久之后,身后早已没了宫南枝的身影。
自己打扮的这样好,他们竟然叫自己姑娘,宫南枝着实有些不解,而这一切,定然与这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外人看不出来,那便是他们派里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吧。
现如今,该去哪里找他呢,难不成,他竟会躲在宫里?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苏里毕竟是夜月笙的亲爹,于情于理也是太上皇,或者,他也是为了给苏里疗伤,毕竟经历了连心媚这种剧毒,加上孟惠君死去消息的打击,一般人难以支撑。
傍晚又吃了个饱饱的,宫南枝换上黑色夜行衣,对于南国皇宫,她似乎还是挺熟悉的,毕竟也呆过几天,能留在宫里而不被发现,估计也就藏在后宫了,前朝之上,夜月笙断不会对外宣布自己的亲爹到底是谁。
如今孟惠君亡故,太后院落无疑是最佳住所,宫南枝打定主意,飞檐走壁顺利落到玄德宫瓦片上,还好还好,莫雨教的功夫还在,也不知她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果然,玄德宫灯火通明,宫女来来回回伺候着,灯芯子眼看要烧到底了,另一名宫女及时换了下来,似乎一定要确保宫里光线合适。
宫南枝轻轻跃到门前树上,正好屋门开着,迎面扑来一股药香,果然,苏里定是在此养病。
忙活到下半夜,宫女只留了两个伺候的,其余的也都去休息了,屋内的灯吹灭了几盏,宫南枝悄悄趴到门上,用手指戳开一个口子,正堂之内没有人,她屏住呼吸推开外门,今日特意穿了无声的鞋子,确实方便,待进到正堂,见那两个宫女正趴在窗前的桌案上昏昏沉沉,宫南枝上前迅速的一个用力砍晕了她俩。
正欲掀开床上的帘子,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宫南枝还未回头便已准备好银针,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宫南枝急急收了银针,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出去说话。
“你干嘛,先放开我。”宫南枝虽有些怒气,还是压低了嗓音跟他说到。
“我还没问你半夜三更来做什么呢,你到有理了,这是南国,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北朝。”白峥放开她的嘴巴,又拿出一方帕子将掌心放在上面抹了抹。
“呸,我还没嫌弃你手脏呢。”宫南枝顺了顺气,看他那举动心中噌的又冒上火来。
“多日不见,还是这样毛刺,我问你,你半夜三更到这玄德宫来做什么,难道是专门来见相公的吗?”白峥说到后面,略有玩味的看着她,似乎等她一个确定的回答。
“去死!我这有事情要找你。”宫南枝想起来此番要求人家办事,免不了一番低三下四,遂语气也变得柔软起来。
“白峥,我问你,夜月笙可否让你起兵直攻北朝南城,若是有,你如何回复他的?”宫南枝心里难免紧张,看白峥面上表情倒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原来不是来找相公的,是为了老情来求相公我的,真是让人心生怨念。”白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想想,递给宫南枝。
谁料宫南枝摇摇头,抿了抿嘴上干起的白皮,愣愣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别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明白。”
“不错,待师傅这两日好转之后,我便会带领甲子军,直击南城。”白峥见她不喝,索性自己独自饮了。
“你,你能不能别去。”宫南枝说出这话,当即觉得自己犯了白痴,可是有一种叫做厚脸皮的东西一直怂恿自己要说出来,不说,怎么知道不可以呢,总归要听听结果的。
“娘子,这可不是儿戏,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如果是风春莫让你来的,那我之前还真是高看了他,还以为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死心塌地,放着我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对他一往情深,若真是这样,你还不如早点弃暗投明,跟相公一起相忘于江湖。”
白峥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宫南枝看他微微冒青的胡渣,因为熬夜略微泛着乌青的眼圈,知道这几日他定是昼夜不眠守在苏里床前。
“掌门,这是新熬好的药,属下这就.....”一人推门而入,似乎跟白峥极为熟悉,宫南枝突然对上他那双眼睛,莫名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面前这人明明很陌生,只那一双眼睛,真的是似曾相识,宫南枝在脑袋里飞速过了一遍,还是想不通。
那人见了宫南枝到没有多大意外,只是对她笑笑,随后端了药放到桌上径直出去了。
他走的时候身上竟然带着一股味道,他不该有那种味道,因为那是属于一个已经死去人的味道,南国太后,孟惠君。
孟惠君喜欢燃檀香木,之前假意修行,故而宫中常焚这种香料,可是她死了,为何这人也有。
就在此时,那人似是不经意瞥了宫南枝一眼,却让她如雷劈一般,骤然惊醒,怎么可能!
门关上,宫南枝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峥,也是,怎么不可能,宗□□擅长易容术,怎么就不能够让孟惠君起死回生。
床上的帘子依旧拉着,宫南枝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里面的呼吸,一重一轻,是两个人。
白峥看她突变的表情,心里大概知道她明白了什么,于是说道,“娘子,趁现在宫内人员皆未惊动,不如你就提前撤了吧,已经知道了结果,相公我也是无能为力。”
“你先别说话,让我猜一下这帘子后面都有谁好不好?”宫南枝起身,手腕随时戒备,倒退着警惕的看着白峥,那人却并未起身相拦,“你们手法真高超,瞒过那么多人,白峥,你们派真的是南国皇朝的走狗。”
“这话说的,娘子,注意措辞,派里与朝廷素来相辅相成,有国才有家,皇上让我做什么,我便不能逆着他来,再说,这好像无关风雅吧。”白峥看她的手已经搭在帘子上,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帘子后面的二人似乎沉睡许久,面容惨白,神色宁静,倒不像中毒痕迹了,宫南枝仔细端看孟惠君的脸,除了那嘴唇,更是全身白的不像话。
她这么大动静,这二人竟然毫未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或许是这解毒方法的缘故。
“师傅愿意为她折损寿命,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你猜的没错,东胡皇宫里的孟惠君,已经被我们掉包了,真正的孟惠君,一进入东胡便被师傅藏起来了,刚才的师弟,正是那日里易容的,看你一直盯着他看,想必也猜到了,做戏要做全套,要不然,怎么能从南木涵嘴里套出解毒的法子。”
“你们真是疯了,一命换一命吗?”宫南枝想想苏里为孟惠君做的一切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命换一命倒不至于,师傅潜心研习多年,加上那日里南木涵说的解毒方法,折合出一种两全的法子,那便是以传毒之人周身的血液滋养被传毒之人的血液,二者融会贯通,只是这样一来,被传毒者虽然能保住性命,心智却是不能恢复从前,像几岁孩童一般,忘却从前种种。”白峥想着师傅跟自己说过的话,不禁感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苏里宁可这样也要救她,无非是因为,神志不如以往的孟惠君,再不是夜月笙的心头之患了,以后便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苏里为了孟惠君,可谓煞费苦心,救她又不能完完全全救她,天下没几个人能跟苏里这般痴傻。”宫南枝想到此处,只觉得这二人着实也不正常,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一个对另一个厌恶至极,就算这样,苏里还是为了她情愿肝脑涂地。
“想必苏里经过这一番折腾,功力也不如以前了吧,还有,我看苏里面上多了几道皱纹,如果毒素全部清楚,苏里的脸和肌肤,跟那枯槁之人也差不多了吧。”
方才掀开帘子的时候,便觉察出苏里浑身上下透露出古怪的意味,原本保养得当的脸明显多了几道老纹,瘦弱的骨节愈发突出,而孟惠君容颜依旧,只是面色少有的平和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