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走,此地不宜久留,东胡以制毒闻名天下。如果我没猜错,他事先已经让苏里沾染了慢性毒药,谁知道他把毒药加到哪里了。”风春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掩在她鼻子上,自己也同样用了一方绢帕。
宫南枝皱着眉头,风春莫淡淡的说,“放心,这是梧桐苑今年新制的防毒丝帕,并不是那梨花苑。”
宫南枝别扭的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
“南枝,我们两个在一起,有多少年了。”风春莫拉起她猫着腰往外撤。
“好了,我不该不相信你,现在回头想想,那晚都是破绽,只是看到那种情形,你让我怎么冷静下来细想,再说,她就那样赤身裸体,不顾女儿家的仪态,趴在你身上,若说她对你无意,鬼才会相信,说到底,还是要怪你,平时为何不跟她划清界限,才会给她可乘之机。你从南国流亡回来,居然不回将军府,一股脑去了梨花苑,正常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更何况,方储信看到我回来,那种震惊,就好像我不应该回来一般,他说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这种传言,如果没有始作俑者,断然不会这样以讹传讹,难道你不应该好好问问檀香吗?”宫南枝本来还做好认错的准备,没想到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数落起他的不是来。
“什么时候我竟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齿,我已经将檀香从八大院落割离出去了,以后便不会同她再有半分瓜葛,是不是她做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风春莫跟她已经重见天日,骑上一旁准备好的马匹扬长而去。
待走到半路上,他忽然问道,“南枝,难道你没有想过会是白峥故意让人造出的谣言吗?”
能感觉到她的脊背突然挺直,宫南枝回头,左脸正好贴在风春莫左脸上,一阵风吹过,彼此的发丝纠缠错落,“没有。”
说完,她转身看向前方,生辰已过,他竟然半点也不记得了。
前几夜那人深情无限的祝自己生辰快乐,内心里并不是毫无感动的,相反,那种小窃喜被深深的埋藏下去,因为专情,所以不能滥情。
对他些许有些失落,面上又不愿表露出来,两人后半程一路相顾无言。
白峥是跟着苏里一同来的东胡,他没有告诉宫南枝,出于多种考虑,那人不知是何居心,对于风春莫而言,要不然是情感上的对手,要不然便是政治上的死敌。
回客栈的时候,已是半夜,店小二左手支着脑袋,冷不丁猛地撞上桌子,恰好看到进来的二人,脸色接着变了,笑意盈盈的说道,“二位客官总算回来了,让小的好等。”
“可是有什么急事?”宫南枝见他面露喜色,也没往坏处想。
“有个客官今天一来本店,点名要见你们二人,不不,准确来讲,是点名要见一名叫做南枝的客官,可是您二位中的一位吗?”
店小二人也算是精明,当下发觉另外一人脸色大变,心里只道,今天来的那位也是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无奈,却都喜好男风,偏偏还是看重同一个人。
这位唤作南枝的可人,却是长得清秀小巧,乍一看粉面含春,眉目婉转,有股小女子的情怀。
确实让人移不开眼神,难怪有这样两个出色的男子为他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店小二不禁面色殷红,那两人却不知道他心里端着这样的心思。
“他现在人在何处?”风春莫面色不善,说起话来咄咄逼人。
“就住在二位的隔壁房间。”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告诉我只有一间房了吗,怎么这会子又有空闲了?”宫南枝微微愠怒,更是觉得事情杂乱难辨。
想必这两人都已经猜到隔壁的是谁,还未等宫南枝反应过来,风春莫已经疾步走上二楼,虎虎生风。
“回头找你算账!”宫南枝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店小二苦着个脸,人家来住店,总不能有闭门谢客之仪吧,当真难为了他这无辜之人。
刚站到门口,那两扇门自动吱呀一声打开来,白峥嬉皮笑脸的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宫南枝,故意调侃到,“娘子,慢点跑。”
宫南枝气急败坏的剜他一眼,出声警告,“你可不要乱说,咱么两个可是清清白白,别再乱叫了。”
“你我本就成过亲拜了堂的,怎么这会子翻脸无情了呢,要知道,之前我们可是同床共寝好多日子,为夫身上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
宫南枝气的直跳脚。
风春莫咧嘴一笑,“我们不妨进去再说,有些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还是三皇子有眼力劲,我们夫妻俩的事情,确实要关起门来讲。”白峥索性无赖到底。
今天见到她的一刻起,他的那颗心便早已不再属于自己,就那样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如同怀春的少年,幼稚单纯。
“哎,怕是不妥,南枝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三更半夜独自去陌生男子的房间,多有不妥,白兄还请见谅。”说罢,他一个闪身,后面护着宫南枝便进了房,右脚无声中将门踢上。
利索干净。
白峥面上依旧笑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骨节分明,捏的咯吱作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位请坐。”
“你这次深夜来找我们,可是为了派里和南国的事情。”风春莫先发制人。
“三皇子果然聪明,想必你们已经有密保得知掌门这几日在东胡,与南木涵商谈重要秘闻,我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可是,来之前,他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他是做好回不去南国的准备,一心求死。可是,南木涵居然没有对他下手,这点我很意外。”白峥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我既然已经成为掌门人,那么,派里安危和南国稳定我不能袖手旁观,如果你们贸然去往南国,我势必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别说什么夫妻情分,就算还有别的什么,我都不会顾忌。”
“你甘心做夜月笙的忠实信徒,只为护住你师父唯一的血脉吗,为了他,你可以将自己喜欢的小师妹拱手相让,为了他,你也可以立下终身不娶的誓言,白峥,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风春莫话里都是讽刺,唯独没有提及宫南枝。
☆、海棠依旧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只是在做掌门该做的事情, 总不能像三皇子一样,说走就走,丝毫不顾及北朝和风皇的感受吧,要知道, 那位老人家,可是卯足了劲想要把皇位留给你继承的,你大哥早就对此虎视眈眈, 如今你给了他这样一个可乘之机, 若不是有风北城在北朝为你撑着,恐怕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
说罢, 白峥若有若无的瞟向宫南枝, 貌似不经意, 实则不忍不看。
“你这刚上任,动作倒是快,难为夜月笙为你刚刚换了苏城知县, 于阪天,难道他真想跟你们派里平分天下吗, 我倒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胸襟。”风春莫似笑非笑, 对于于阪天, 他之前找人了解过,那人能力,人品, 人脉都极好,夜月笙却将他贬为县令,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下面的知府不如苏城的县令,明贬实升。
“承蒙三皇子惦记,那也是本派弟子,夜皇明示,自然知晓宗□□对于南国的忠诚,今日乃是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提醒两位,切勿踏入南国半步。”
白峥不像是开玩笑,宫南枝忍不住吐槽,“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南国是你开,南树是你栽吗,自己忘了之前在南国被人追杀四处流亡的日子了吗?是谁一幅一幅画着,仿着恩师的手笔,卖着低廉的价格,若不是于阪天告诉我行情,我还......”
好像有点说的太多了,宫南枝缩缩头,偷偷打量风春莫的神情,那家伙就像早早预料到一样,就等着她看过来,仿佛在说,小样,怎么着,这一段为何没有跟爷细说呢。
“我自然记得,忘记的人,恐怕是你吧。”一时逞了口舌之快,话方说出来,白峥已经意识到此情此景有多么可笑。
偏偏还想听那个人如实回答一句,也好比碰上了石头总得听个响声吧。
风春莫笑笑,“白峥,切莫跟我家南枝生气,她原本说话就这样口无遮拦,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宠坏了,对着外人她有时候也会情绪失控,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