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枝画了一下午的青山绿水,乌龟王八,走向柳庭院的时候只觉得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酸胀麻。
耳边还是朱师傅笑眯眯的夸赞,“南枝,你是我这一生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了,好好练习,他日必能成就一番气候。”
以后难不成还得靠卖画为生吗?
溜达到柳庭院,莫雨靠在走廊的石墩上闭目休息,双手抱胸,已经换了一身紧身衣。
宫南枝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往前靠近,屏住呼吸,还未出声,莫雨已经站起,一手提剑,一手扶了下头发,“南枝,你动静太大了,那边柳树都被惊动了。”
宫南枝垂下眉毛,绞了绞衣摆,“哪有那么大动静,明明已经小心再小心了。”
“要不是我哥......”莫雨说了几个字便停了下来,“你哥又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笨,学不会。”宫南枝一屁股蹲到石凳上。
“我哥说的真对,除了书法丹青,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哈哈哈哈哈”莫雨笑的前仰后合,“而且真的是笨死了。”
为了表示自己不笨,宫南枝每天都会学的分外认真,之前也是因为无心与功夫,所以学了那么多年毫无章法。
现在估计是受到了莫雨莫春风一系列的刺激,学起来格外认真,较劲。竟然进步神速,一月之后也能一跳至柳树上。
对付几个混混啰啰完全没有问题。
是以,又开始了弃课逃课。
莫雨仰天长啸,哥,我尽力了。
最后,师傅莫雨再也不来教课了。
柳庭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院中,一袭白衣,一袭绿装,“殿下,院中难得清闲,想是那宫南枝不会再来了,这丫头真够烦人的,若不是她,我们也不需接连两个月躲在院中不出声。”
说话的是段飞。
白衣站在柳树下,眉清目秀,俊朗非凡,眉头微微皱起,夜月笙握紧手,许久,摊开来,一张很小的信笺,被汗水已经打湿,字迹斑驳,看不出原来写了些什么。
“段飞,马上开岁了。这已经是我们来北朝的第十个年头了。”夜月笙音色冰凉,听不清是喜是忧。
“音小姐昨日给殿下的信,是不是提到了朝堂上的事情。”段飞忍不住握紧利剑。
“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巴不得我死在这里,这次莫春风刚到南国,夜中庭就跟他私下碰面了。”夜月笙眸光忽转,一抹狠意爬上脸庞。
“那就别让他活着回北朝了,音小姐那边想必安排妥当了。”段飞虽然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但是白音定然不会放任危险靠近夜月笙。
夜月笙嘴角难得温柔一笑,似是想到了最心爱的人,满面春融。
信上,“月笙,待到春花烂漫,便是你我相见时分。”
白音,我在这里,一直等你。
将手覆上心口,长睫垂下,风吹过,柳树摆枝,偶有的绿意飘过阵阵清香。
“月笙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宫南枝上完朱师傅的丹青,出于惯性,随意溜达着就到了柳庭院。
夜月笙抬眸看她,云淡风轻的神色,不远不近,嘴角微微翘起。
段飞抢先挡到夜月笙面前,抽剑示意,“丫头,离我们殿下远一点,一个女孩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矜持,段飞,你怎么比杨倾城还矫情。”宫南枝径自推开他,一手拉着夜月笙的衣角,一手理所当然的挎着他的胳膊。
段飞抖了下嘴角,恨恨的说,“真不害臊!”
“哈哈,段飞,你说的真对,你说什么都对,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等你遇到心爱的姑娘,你再说这些话。”宫南枝朝他挤眉弄眼半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夜月笙轻轻拉开她的手,“南枝,你怎么在这?”
宫南枝想了想,得意的笑道,“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对,我们还没点呢,怎么就在这里遇到了,刚下了朱师傅的课,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这里了。”
夜月笙跟她一起坐到石凳上,打开折扇,轻触她额头,“你啊,朱师傅的课一般人还不能上呢,我们学堂里面就你对此颇有灵性,可别辜负了师傅的一番殷勤教导。”
“知道了,你能给我吹一段箫吗,你好像很久没吹过了,你也知道,乐理课的李师傅并不喜欢我,从小到现在我上的乐理课加起来不到十节。”宫南枝自顾自的抽出夜月笙腰间的长箫,一只手摸在莹绿的箫面,一手托住粉白小脸端望着他。
“太晚了,我家殿下一会儿还得去李师傅那边,开岁之时,有一些歌舞表演,殿下到时候会很忙,你就少来打扰他了。”段飞突然横亘在他俩之间,一把推开了宫南枝。
宫南枝到也不跟他生气,刚才那一推差点跌倒在地,慌乱中抓住一根葡萄枯藤才稳住。
“那你快去吧,开岁时候记得看我啊,月笙哥哥。”宫南枝朝他挥挥手,自己也一边后退一边跳着离开了。
段飞喃喃抱怨,“这丫头脸皮厚极了,真不知道莫春风看上她哪里。”
听到这话,夜月笙眉头皱了起来,“连你都看出来莫春风喜欢她,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莫春风喜欢她。”长吁一口气,夜里风变得格外凉,沁人心骨。
☆、无人知是旧人来
南国
凉亭月下,孤风冷影。
石桌旁两人抱臂坐着,大眼瞪小眼,一人是南国二皇子夜中庭的贴身侍卫,另一人便是莫春风的陪读陪练屈然。
房中,一盏灯幽幽地亮着,昏黄的光映在明纸窗上,投出两个硕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