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1 / 2)

听着陈婉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俞振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这颜色?薇薇时髦,看不上的。”

陈婉妹好脾气地笑了笑,“那就穿大棉袄里头,大衣里头也行。天气要凉起来了,她们小姑娘贪漂亮,不注重保暖。”

话音未落,俞振发轻嗤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也得人家愿意穿。你还没上年纪,说话跟老太太似的。一会儿说不注重保暖,一会儿说姑娘贪靓,等一下该说人家得冻出个老风湿来了!”

俞振发这是故意曲解她的话,陈婉妹的笑意僵了僵,最后还是没有接上他的话茬。多说一句是错,少说一句则太太平平,家和万事兴,这么多年了,她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低着头继续织毛线,可不知怎的,一颗心却突然不像过去那样平静安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婉妹想要为自己争一争,即便知道丈夫不一定听得进她的话。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俞振发已经发出了“啧啧”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用温水冲茶?茶叶都没冲开!”一声重响,俞振发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温热的茶水溅了出来,在茶几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滚圆的水珠。

不久之后,水珠化开,消散了。

“又不是凉水,怎么就冲不开了?”陈婉妹也来了气,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

俞振发立马一瞪眼,重重地拍了茶几,“怎么就能冲开了?你来看看,你自己来看看!这些都是上好的茶叶,是单位分的,就这样被你浪费了!”

俞振发一发起火来,就会开始嚷嚷,他的声音太大,盖住了开门关门的声响,气得直喘气的时候,他看见俞锦绣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有点惧怕自己的女儿,一见到俞锦绣,他先是吓了一跳,可很快就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想吃了我?”

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就这样落在俞锦绣的眼中,她冷冰冰地看了他许久,才拿起茶几上的杯子。

俞锦绣握着杯子,一个倾斜,将杯中的茶水全都倒进垃圾桶里。

俞振发不知道俞锦绣想要干什么,满腔的怒火仍旧没处发泄,而陈婉妹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红了眼眶。

“锦绣……”陈婉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几分怯懦。

俞锦绣抬起眼,将杯子丢在沙发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杯子在沙发上滚了滚,挨着俞振发的腿停了下来。

杯沿还挂着几根茶叶,俞锦绣淡淡地看着俞振发,平静地说,“我妈不会泡茶,你去让陈秀蓉给你泡。”

第一百八十五章呼之欲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呼之欲出

悲愤也好,痛恨也罢,所有歇斯底里的情绪到了此时此刻变成了最平静的叙述。

俞锦绣是平静的,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心平气和。她唯一的担忧,只是自己的母亲是否能承受这一切。

俞锦绣将目光落在陈婉妹的身上。

陈婉妹的眼眶是红的,嘴角却向上扬着,即便她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可俞锦绣知道经过了这么些日子,陈婉妹早就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怯懦。

以夫为天的陈婉妹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的她看着俞振发,心灰意冷,“既然回家就不顺心,为什么还要回家呢?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的语气很软,可正是因为她已经习惯性退让,俞振发不再将她放在眼里。

一些早就已经呼之欲出的秘密终于被揭开时,没有手足无措的慌张,更多的是理直气壮。俞振发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瞪她们一眼,“走就走,还真以为我没地方去了!我今天走了,就不回来了!”

丢下一句恼羞成怒的话,俞振发便夺门而出。

连空气都变得沉默,俞锦绣在陈婉妹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手中的毛线。陈婉妹抬起眼,笑着看她,“妈没事。”

即便她与俞振发之间的感情不过尔尔,可到底是朝夕相对几十年的夫妻,陈婉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段婚姻已然走到尽头?

陈婉妹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可当俞振发开始对她横眉冷对的时候,当一切的鸡蛋都能被他挑出骨头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存在已经充满着不耐。

这家就像是一个牢笼,尤其是当俞振发在场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被桎梏,难以呼吸。过去的陈婉妹会一忍再忍,可是,俞锦绣不是这样说的。

“锦绣,你说妈还年轻,也能挣钱,一个人的日子也差不到哪去,是不?”陈婉妹小心翼翼地问。

俞锦绣点点头,又摇摇头,将陈婉妹拥入怀中,“你很能干,一个人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差。”顿了顿,她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更何况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几个孩子呢。”

陈婉妹笑着,滚烫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让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试着去挣脱现有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在过去,陈婉妹一定会选择得过且过。可是现在,她想听女儿的话。

如果顺利的话,她的人生才过了一半,一辈子这么长,何必要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望着紧闭的房门,陈婉妹的心中也不是不怅然,俞锦绣只是搭搭她的肩膀,笑着说,“如果过得不开心,那离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是吗?妈,有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不这么害怕了?”

离婚?这是多吓人的字眼!

可如女儿所说,当孩子们陪伴在身边的时候,她的勇气好像突然加倍了。

陈婉妹欣慰地笑了笑。

而在陈婉妹终于想通透的时候,俞振发正坐在陈秀蓉的家里。

桌子上摆着一壶白酒,是特地为俞振发准备的,杯子很小,他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陈秀蓉就再给他满上。

俞振发有个毛病,每每喝多了,就开始絮絮叨叨个没完。于是,当他终于愿意开口说家里的糟心事时,陈秀蓉听得有滋有味。

“不过是说她几句而已,还听不上了?她对我的照顾不够周到,我难道还不能说几句?泡茶就该用滚烫的水倒,这是常识!”

陈秀蓉直点头,“是,我每次都是重新给你烧水的,就怕茶叶冲不开。”

“这段时间儿子女儿也不知道听她说了什么,一个个目无尊长。我是他们的爸,可他们对我说的话有没有半分尊重?刚才锦绣回家,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像看着杀父仇人,这女儿怎么变成这样?我的心一阵一阵发凉!”

陈秀蓉叹了一口气,“孩子还是得有孩子的样子,虽然小婉总是在家掉眼泪,可每天我一下班回到家她就围着我嘘寒问暖。晚上她还问了,说俞叔叔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是不是单位的工作太忙了。我只能告诉她,能者多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