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慕听筠到了郡守府,被迎进门后四处一瞧,哼笑着与兄长说悄悄话:“这郡守保准贪了不少,看着一栋一雕,野心还不小呢。”

且不说郡守府的雕梁画栋,假山玉池,昂贵且稀有至千金难求的富贵牡丹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鹅卵石小路旁,随风摇曳出绝艳舞姿,那亭阁兽檐皆是貔貅、麒麟等圣兽,园中银灰石柱上看不清雕刻的是蛟是蟒,亦有鸾鸟之姿,光是瞧着这些便知这位刘郡守有多‘志向远大’。

慕听诩冷眼看着,低声道:“这里天高皇帝远,饥荒处饿殍遍地,高门内酒肉过盏,这刘郡守是真把自己当做一方之霸了。”

“他这么大喇喇的摆着,估计有拉拢之意,若是拉拢不成会做什么?估计是设计塞给你美人或是金银钱两什么的,二哥哥可要把持住。”慕听筠捂着嘴偷笑,活像个狡猾的小仓鼠。

公仪疏岚眸光一扫就望见她,只是男女有别,分置前后院,他只来得及深深看她几眼。

只见她开始还捂着嘴笑,那双好看的水眸弯成勾月,而后不知慕听诩对她说了什么,小姑娘瞬间低落下来,还‘狠狠’的瞪了眼慕听诩。

郡守夫人是个皮肤保养极佳的富态女人,对慕听筠的态度尤为殷勤,若不是她身边伴着墨芜、青雉,约莫她能上前像扶着腿脚不好一般扶着她。领着她往内院走时,一路上对郓城景色美味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慕听筠一面听着,一面偷瞄她粗壮的腰身,心底既是明白又是为难,她也爱吃肉,除却鱼鲜不能吃,其他的肉近乎来者不拒。她不留痕迹的捏捏腰,果然又丰腴了些,可让她舍弃那些珍馐,还真舍不得。

刚至内院,又有一群闺秀迎上前,为首的女子挽过郡守夫人的手娇唤:“娘,您去哪儿了,让女儿好找。”

“蕙儿,没见贵客在此吗?还不过来见过福宜郡主。”郡守夫人暗瞪女儿,让她过来行礼。

刘婉蕙不情不愿的走上前,看清慕听筠的面容后深吸一口气,指着她说:“你、你不是……”

“蕙儿,还不快将手放下!”郡守夫人低斥,忙将她的手拉下来,又向慕听筠道歉,“小女刚刚及笄,年岁尚小,无礼之处请郡主宽宥。”

“刚刚及笄,比本郡主小几个月,正是性子活泼的时候,无妨。”慕听筠婉约一笑,声音甜软,说的话却让郡守夫人脸色略青。

刘婉蕙没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只当她确实不当回事,外加昨日所见的印象,以为她是个性子绵软的郡主,态度也敷衍起来。

郡守夫人正想让女儿多与福宜郡主多接触接触,谁知女儿应了后却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什么人,她忙偷觑慕听筠一眼,见她仍旧笑盈盈的才松口气,转而对女儿恨铁不成钢起来。

她口口声声要进宫做皇妃,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却不知珍惜,真真是脑子不好,早知昨晚应当抽空跟女儿说道说道这位郡主的身份,不跟那小贱蹄子浪费那么久。

郡守夫人努力压制怒气,还想在攀扯两句,慕听筠眼神一顿,笑道:“襄宁乡君也在,夫人自去忙吧,本郡主与襄宁乡君说说话即可。”

她都这样说了,再缠着也不太好,郡守夫人只好目送她走开,然后一把将女儿拽到个没人的地儿。

“你这丫头,是不是要气死你娘?!”郡守夫人点点刘婉蕙的额头,咬牙切齿的问。

刘婉蕙忙躲开娘亲的夺命连连点,确定自己花钿还在,委屈道:“娘,你干嘛?我还在找表姐呢。”

“什么表姐不表姐的,谁让你这般态度对待福宜郡主?你可知她是谁?”

“她不就是个郡主,爹爹说了,夙京城满地贵胄,光是郡主就有好几个,生活还不一定有咱家的如意呢。”刘婉蕙神色倨傲吗,她是刘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备受宠爱,自然养成了率直骄纵的性格,与刘府的表小姐舒芳蔼性格是天壤之别。

郡守夫人又气又悔,“她可不是一般的郡主,她是宁国公府的郡主!”

“宁国公府又怎么……宁国公府?皇上的外家?”刘婉蕙瞪大双眼。

“那可不是,”郡守夫人重重点头,又道,“当今太后可是福宜郡主的嫡亲姐姐,就连今上都要唤她一声姨母,你瞧瞧你今日是何态度!好在郡主不与你计较。”

刘婉蕙已然呆住,宁国公府的威名,就连这偏远的郓城都知晓。慕家三子个个不凡,辅佐今上稳坐皇位,而其两嫡女,一女为太后,一女为亲封郡主,宁国公府堪称满府荣耀。

可她刚刚做了什么?左顾右盼,敷衍了事,大失礼仪!等她进宫选秀,若是这位福宜郡主对她不满,稍说两句,那她估计只能当地位卑下的宫女了!

刘婉蕙被脑海中的想象惊得满身是冷汗,她慌忙摇郡守夫人的衣袖,“娘,这下怎么办?郡主是真不与我计较了?不如我去将表姐寻来,表姐能言善道,定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傻孩子,”郡守夫人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先不说一表三千里,芳蔼年岁与你相当,相貌姣好,已在选秀的名簿上,她若与福宜郡主交好,哪还有你的份儿?你也该长点心眼了。”往日不说是因舒芳蔼毕竟是亲姐的女儿,孤苦伶仃来到刘府,她也心疼希望她过好,但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刘婉蕙从未听娘这样说过,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反应了。

一人多高的假山后,舒芳蔼面容沉静,仿佛刚刚听到的话并未言及她。慢慢将腰间荷包里的粉穗子扯出来,走过池塘时,她毫不犹豫的扔进去。

她一定要入宫为妃,扬眉吐气的站在众人面前!

说是要寻宁蕴说话,实则慕听筠并不打算与她多言,但态度贸然疏远,肯定招疑,干脆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郓城姑娘们的衣裙首饰来。

即使宁蕴心性敏感,也察觉不出什么。并且她此时正是恐慌之时,一早她的婢女就匆匆跑进来,说鸟林园的池子里挖出一具尸体,她不用想便知定然是她昨日闷死的推进池子里的婢女。

她琢磨了许久,想到她嘴里塞着的绢布都是那婢女自己的,也无人瞧见做下这等事,这才稍稍放心。可一想到宝和公主在她身边埋的暗线,就是一阵烦闷。

处死一个婢女,胡乱安个罪名便是,可她那时刚刚得知自己中毒在身,又无意间发现她的不对,一时心慌意乱就用绢布堵上嘴推下了池子,待她冷静下来,已经是既定事实。

见过她婢女的人不少,想必没多久官府就会查来了。

宁蕴手指冰凉,心里却是像有一团火在焚烧五脏六腑,她连喝了两杯凉茶才好些。

慕听筠不小心碰到她指尖,惊讶道:“炎炎炽日,宁姐姐手指怎这般冰冷?”

“许是摸被子摸的,不妨事。”宁蕴笑笑,将手指拢在袖子里。

慕听筠恍若信了,转言说:“我与兄长已经来了几日,就要往别处去了。宁姐姐可寻到亲人?”

“还不曾,应当还要再待几日。”

“那我就先回夙京城了,再过一个多月,夙京城就举办赏花大会,我还想去凑凑热闹。”慕听筠笑眯眯的端了茶喝,又苦的放下茶盏。

怎的这般苦?莫不是苦丁茶?可方才宁蕴面不改色喝下去两杯呢。慕听筠咂舌,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出块糖放进嘴里。

这时,郡守夫人又朝她们行来,压低了嗓音对宁蕴道:“襄宁乡君,官府有事想问一二,请您移步外院。”

该来的总会来的,宁蕴颔首,缓步跟着婢女走了。

郡守夫人有心讨好慕听筠,状似不经意的说:“不知官府为何要找襄宁乡君,竟然找到郡守府来。”

这么急,肯定是大事了。慕听筠浅浅一笑,端起茶来喝,又被猝不及防苦得险些飙泪。

“刘夫人,贵府可有糖水?”